畫麵是手術無影燈，鏡頭下移，露出手術台上的人：成年女性，眼皮被撐開，虹膜正被鑷子取下。鏡頭旁，有人用變聲器報時：
“19980417，林秀蘭，左眼，備份完成。”
隨即，畫麵切到培養皿，一枚被染成淡紫色的虹膜貼在膠原支架上，像一朵剝下來的紫羅蘭。
林羽猛地彎腰乾嘔，卻隻吐出酸水。她母親1998年還沒“車禍”，卻已在手術台被活體取膜——
“y到底是誰？”她聲音撕裂。
鱈把屏幕轉向自己，獨眼映出那段手術視頻，輕聲道：
“y是第八個孩子，也是唯一逃出孤兒院的人。她帶走了一樣東西——所有‘守門人’的原始生物密鑰。虹膜、指紋、聲帶，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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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剖魚刀在指尖轉了一圈：
“——良知。”
砰！
甲板上方突然傳來重物倒地聲，緊接著是橡膠靴踏在鋼板上密集的“噠噠”聲。鱈一把合上筆記本，吹滅柴油燈，把林羽和張偉推向艙底最暗處：
“海上長耳朵，來了。”
艙蓋被掀開一道縫，一支加裝消音器的衝鋒槍管探進來，紅點掃過堆積的漁箱。鱈貓腰貼地，像魚一樣滑到暗門旁，手指在艙壁輕敲三下——
暗門彈開，露出僅容一人的垂直通道，潮濕的風從底下湧上來，帶著柴油與火藥味。
“下去。”鱈把硬盤塞進林羽衣領，“通道儘頭是救生潛水器，續航30海裡。y在公海031號浮標等你們。”
“你呢？”張偉抓住她手腕。
鱈咧嘴，獨眼在黑暗裡像燃儘的煙頭：“我得把船點著，讓‘母體’以為硬盤沉海。”她抬手，把剖魚刀插回鞘，卻從腰後摸出一把老式信號槍，槍管刻著歪歪扭扭的字母——y。
“告訴y，”鱈退後一步，艙蓋縫隙的紅點已鎖定她胸口，“郵差雖死，郵路不斷。”
她猛地掀艙蓋，信號槍對天扣動扳機——
綠色信號彈在雨夜炸開，像一把淬毒的螢光劍，劈開漆黑天幕。
槍聲同時響起，鱈的胸口綻開一朵暗紅血花，她卻笑得像終於歸航的水手：
“順風，孩子們。”
艙蓋合攏，鎖死。
林羽被張偉拖進垂直通道，最後一眼，看見鱈用身體壓住手雷，把整條漁船變成一團火球。
轟——
衝擊波順著通道推來，把兩人掀進冰冷海水。火光在上方的艙口一閃即滅，像有人合上了地獄的門。
水下5米。
小型救生潛水器靜靜懸浮，艙門敞開，像一枚等待孵化的銀蛋。林羽把硬盤含在舌底，用最後的力氣爬進艙體，合上艙門。
潛水器自動下潛30米，避開爆炸碎片，隨後轉入靜音巡航，航向公海031號浮標。
艙內儀表燈幽幽亮起，映出林羽慘白的臉。她攤開手心——
那張1997年孤兒院照片，被海水泡得發軟，第八個孩子的側臉卻愈發清晰——
左耳後，一顆朱砂痣，像一粒火種。
她把照片貼在潛水器觀察窗上，對準越來越遠的火海，輕聲道：
“y，我來了。”
“帶著你的側臉，和整個母體的裂縫。”
潛水器消失在漆黑海溝，像一粒光，被夜空吞下。
倒計時，再次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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