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完全跳出海平線時，快艇的油表指針已經觸底。馬達發出幾聲咳嗽般的爆震，徹底熄火，像一頭累極的獸，趴在浪裡喘息。
林羽把儀表盤上的孤兒院照片收進防水袋，抬頭望——
前方三海裡，一條十萬噸級集裝箱貨輪正沿主航道西行，船艏漆著巨大的藍色“acg”，像一座緩慢移動的城市。ais識彆：“acgaarck”，目的港：法國勒阿弗爾。
“登船。”她簡短地說，把快艇舵輪鎖死，船艏順勢貼上貨輪尾流形成的低窪區。張偉從座椅下抽出碳纖維登船梯，一端扣在快艇護欄，另一端“哢噠”咬住貨輪舵導流罩的螺栓孔。兩人把救生衣反穿成黑色，順著梯子在浪牆間攀爬，像兩隻附骨之蛆。
0814分，他們翻過尾舷欄杆，落在no.6貨艙與機艙之間的隱蔽走廊。監控攝像頭360°緩慢旋轉，紅燈一閃一閃。林羽用指背輕觸鏡頭底座——冰涼，無電流震動。攝像頭已被人為斷電，斷麵新鮮。
“有人接應？”張偉低聲問。
回答是一聲極輕的金屬哢嗒——左前方，消防栓後，一支加裝消音的gock19探出半寸，槍口朝下，做出非敵意示警。握槍的人影整個藏在陰影裡，隻露出一隻戴電工絕緣手套的手，腕骨內側用黑色馬克筆寫著：
y2
林羽呼吸一滯——y的副本？還是第二梯隊？
人影抬手，把帽簷微微上掀，露出半張被重度灼傷的臉，嘴唇燒到隻剩一條縫，聲音卻低而清晰：
“零號信號已廣播，母體進入‘斷尾模式’。”
“接下來24小時，所有‘守門人’將互殺——誰拿到你的心臟芯片，誰就能重建節點。”
“歡迎登上獵殺名單，母本。”
灼傷男側身，讓出通道，儘頭是貨輪中層的一個廢棄工具間。門虛掩，門縫透出暗紅色應急燈，像一道未愈的傷口。
三人閃入。工具間六平米，無窗，中央擺著一台軍用級衛星便攜站，天線折起，像收攏的刀。屏幕亮著，界麵是暗網實時獵殺榜——
|排名|目標|賞金(btc)|狀態|
|||||
|1|inx000(活體)|3,150|開放|
|2|zhangei(附屬)|500|開放|
|3|y1(叛徒)|1,000|已處決|
林羽盯著“y1”後麵的綠色對勾，心臟像被塞進冰桶——y的克隆或本體，已在爆炸裡被確認死亡。灼傷男卻活了下來，身份欄顯示：
y2，功能：護送母本至歐洲燈塔，失敗則處決。
灼傷男把gock放在桌上，槍口對準自己，推到林羽麵前：
“選擇1：拿槍，崩了我，換500萬刀賞金，再躲一輩子。”
“選擇2：讓我活，我帶你們去勒阿弗爾的地下無塵室，把芯片裡的心跳簽名開源給全歐核子中心cern）的公有鏈——讓母體永遠殺不死一條已經公開的心跳。”
林羽沒碰槍，隻抬手，把頸動脈下的那枚生物芯片按得微微發痛——每一次脈動，像有人在黑暗裡敲摩斯電碼：
“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