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隊！”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
陳默猛地回頭，看見湧過來的隊伍，手裡的茶杯晃了晃，茶水濺在手背上也沒感覺。林婷把兔子玩偶往小丫頭懷裡塞，指尖觸到孩子溫熱的臉頰，突然紅了眼眶：“嫂子，這丫頭比視頻裡高了半個頭。”
林傑捶了陳默一拳，力道不輕，卻帶著說不出的熱乎：“回來怎麼不提前說？我們好列隊迎接。”
“列什麼隊。”陳默笑著回捶過去，目光掃過一張張熟悉的臉——有人胳膊上還纏著訓練時擦傷的紗布，有人軍裝上沾著草屑，可每個人眼裡的光，比訓練場上的探照燈還要亮。
“都愣著乾嘛？”陳默父親從屋裡出來，手裡端著一筐剛摘的脆棗，往戰士們手裡塞，“剛回來就聚在這兒，進屋坐！我讓你嬸子多殺隻雞，今天管夠！”
隊伍裡爆發出一陣歡呼，有人接過脆棗就往嘴裡塞，有人湊過去逗小丫頭，還有人拉著陳默問東問西。陽光穿過樹葉灑下來，落在每個人帶笑的臉上，連空氣裡都飄著甜絲絲的味道——那是久彆重逢的，最踏實的味道。
陳默正被戰士們圍著問東問西，忽然抬手拍了拍林傑的胳膊，指尖還沾著剛才剝棗子的清甜汁液：“借一步說話。”兩人往家屬區外的老槐樹下走，蟬鳴聲裡，陳默從口袋摸出塊巴掌大的傳送器，金屬外殼被體溫焐得溫熱。
“把參謀部那幾位請過來吧。”陳默指尖在傳送器的紋路裡摩挲著，“正好趁這熱鬨勁兒，把後麵的事合計合計。”
林傑眼睛一亮，剛要應聲，就見傳送器突然亮起淡藍色的光。光芒在槐樹葉間流轉，像揉碎的星光落進地麵，轉瞬凝成五道模糊的影子。最先顯形的是劉江，他手裡還攥著半支沒抽完的鋼筆，筆尖在軍褲上洇出個小墨點——顯然是被突然傳送時嚇了一跳。
“老陳？”劉江推了推眼鏡，鏡片上還沾著參謀部辦公室的粉筆灰，“這就到了？我那份兵力報表還攤在桌上呢。”話音未落，就被身後的周恒撞了個趔趄。周恒懷裡抱著個厚厚的文件夾，邊角被他攥得發皺，看見周圍的景象，突然笑出聲：“家屬區的槐樹還是這麼香，比參謀部的消毒水好聞多了。”
齊小傑是蹦著出來的，他的空間異能總帶著股少年氣，落地時帶起陣風，吹得槐樹葉簌簌落。手裡的能量檢測儀還在“滴滴”響，他舉起來晃了晃：“苗王空間的能量場比上次穩定多了！陳隊你看這波動曲線，跟心電圖似的有勁兒！”
最後顯形的阿朵剛站穩，就被不遠處傳來的苗語童謠吸引。她耳墜上的銀飾叮當作響，轉身時看見王嫂正教小丫頭唱苗族的拍手歌，嘴角彎起個柔和的弧度：“孩子們學得真快。”
陳默引著幾人往自己家走，青石板路上的喧鬨聲漸漸被關在院門外。剛坐下，周恒就把文件夾往桌上一攤，紙頁嘩啦啦翻過，露出密密麻麻的批注：“異能軍團現有在編人員五千七百名，其中三階以上異能者占比63，比三個月前提升11個百分點。”他指尖點在“空間係”那欄，“齊小傑帶的偵察組新覺醒了三個空間跳躍能力者，最遠能傳送五公裡。”
齊小傑立刻接話，手裡的檢測儀投射出立體影像：“魔神特種部隊更厲害！老趙他們狙擊組現在能在能量乾擾區鎖定兩公裡外的目標，上次演習，他們用特製穿甲彈打穿了十厘米厚的能量屏障。”
劉江翻開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鋼筆在紙上沙沙寫著：“但後勤壓力也上來了。異能者能量消耗是普通士兵的三倍，我們新研製的營養劑還在測試階段……”話沒說完，就被阿朵遞過來的酸梅湯打斷。她剛從院裡摘了片薄荷葉放進碗裡：“先嘗嘗這個。”
陳默看著眼前的景象，忽然笑了。窗外傳來孩子們的笑聲，屋裡是戰友們熟悉的討論聲，周恒的文件夾邊緣還沾著點餅乾渣——準是開會時偷偷吃的，劉江的眼睛反射著燈光，齊小傑正對著檢測儀做鬼臉，阿朵在細心地把薄荷葉子擺成小扇子的形狀。
“實力提升是好事，但不能隻顧著往前衝。”陳默拿起塊剛切好的西瓜，汁水順著指尖往下滴，“苗王空間是咱們的根基，得讓家屬們住得踏實，戰士們練得安心。”他看向阿朵，“你負責的民生組可以規劃下新的家屬樓，周恒統計下各部隊的裝備缺口，齊小傑……”
“我去測試空間穩定性！”齊小傑搶答，抓起檢測儀就想往外跑，被周恒一把拽住後領：“先把報表補完！”
院門外的喧鬨還在繼續，有戰士在教孩子們修煉煆體訣，有家屬在晾曬剛洗好的軍裝，陽光透過窗欞落在攤開的文件上，把“發展規劃”那幾個字照得格外清晰。陳默咬了口西瓜，清甜的汁水漫過舌尖——這才是他們守護的樣子，有硝煙散儘的安寧，更有生生不息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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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的西瓜甜香還沒散儘，陳默忽然抬手按了按眉心，剛才還帶著笑意的眼神沉了下來。他指尖在桌麵輕輕叩了叩，那聲音不響，卻讓屋裡的討論聲瞬間停了。
“有件事，得跟你們說透。”陳默拿起桌上的軍用水壺，喝了口涼白開，喉結滾動的弧度在燈光下格外清晰，“這次從前線回來，我遇到的變異獸，跟半年前不是一個路數了。”
周恒翻文件的手頓住，鋼筆尖懸在紙頁上：“您是說……”
“我也是，上次遭遇戰，”劉冮的指尖在桌麵上劃出個不規則的圈，“我們追著一群影狼進了峽穀，本以為是甕中捉鱉，結果峽穀深處藏著隻母狼。它沒直接衝出來，而是故意讓幼崽往懸崖邊跑，引我們分散兵力——等我們反應過來，兩側山壁早被它用利爪刨鬆了，差點把半個小隊埋在裡麵。”
齊小傑手裡的能量檢測儀“嘀”地響了一聲，他卻沒像往常那樣關注數據：“它們……學會設陷阱了？”
“不止。”阿朵的聲音輕輕響起，她耳墜上的銀飾沒再晃動，“我在見過被捕獲的低級變異獸，當時它們的腦域活躍度隻夠維持基本攻擊。但上個月解救平民時，我親眼看見隻鱗甲獸把受傷的同伴拖進安全區，還懂得用岩石擋住追兵的路。”
劉江的鋼筆在筆記本上劃出道深深的刻痕：“也就是說，它們的智慧在進化，甚至有了群體協作意識？”
陳默點頭，目光掃過每個人：“所以從今天起，所有作戰方案全部推翻重訂。”他看向周恒，“異能軍團的衝鋒戰術必須改，三階以上異能者不能再帶頭突進，每次行動必須留至少兩個預備隊，位置要隱蔽到連無人機都查不到。”
“那魔神特種部隊呢？”林傑剛從外麵進來，軍靴上還沾著訓練場上的泥土，他聽見最後幾句，立刻問道，“我們的滲透戰術……”
“更得謹慎。”陳默打斷他，“你們慣用的‘單點突破’對現在的變異獸沒用了。上次老趙他們狙殺首領獸，結果發現那畜生故意把老巢設在能量紊亂區，就是為了乾擾瞄準鏡——它們在研究我們的戰術。”
齊小傑突然站起來，檢測儀的光芒映在他臉上：“我有個想法！可以讓空間係異能者提前布下‘鏡像空間’，作戰時主力在明，預備隊在暗，一旦發現不對勁，立刻把人傳出來！”
“這個可以試。”陳默點頭，卻加重了語氣，“但有一條，必須記死——任何時候，保住人比完成任務重要。”他指腹敲了敲桌麵，“實力提升是為了什麼？不是為了逞能，是為了讓這些在外麵等你們的人，每天都能看到自家爺們平安回來吃飯。”
窗外，王嫂正喊著小孫子回家喝湯，孩子的笑聲像串銀鈴滾過院子。周恒默默把作戰方案裡“不惜一切代價”那行字劃掉，改成了“優先撤退機製”；劉江在筆記本上寫下“研發緊急傳送裝置”，筆尖頓了頓，又加了句“體積要小，能塞進作戰靴”。
阿朵起身去續水，路過窗台時，看見家屬區的晾衣繩上掛滿了軍裝，陽光把那些洗得發白的布料照得透亮。她回頭時，正撞見陳默望著窗外的目光，那裡麵沒有了剛才討論戰術的銳利，隻有一片柔軟——就像多年前，他們剛組建這支隊伍時，在篝火旁說的那樣：“咱們打仗，不就是為了讓這些衣裳的主人，能天天穿上它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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