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走到畫案前,先是對著外祖躬身行禮,聲音清潤如江南的溪水:“晚生程明遠,見過周老先生。”
而後才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楚清瑤攤開的畫紙上,眼底閃過幾分欣賞,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和:“姑娘這幅臨摹,筆法很是細膩,把江南煙雨的朦朧感抓得極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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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這遠山的墨色,若再淡上三分,用‘破墨法’暈開,或許更能顯出水墨山水的空蒙意境。”
楚清瑤當時正有些拘謹,聽見這話,連忙低頭看向自己的畫——遠山的墨色確實稍重,像一塊壓在紙上的雲,少了幾分靈動。
她臉頰微紅,連忙放下筆,起身福了福身,聲音輕輕的:“多謝公子指點,清瑤受教了。”
外祖在一旁笑著擺手,拉過程明遠的手,對楚清瑤道:“瑤兒,明遠是翰林院的編修,也是我老友程學士的孫子,才學出眾得很,尤其擅長畫山水。
你不是總說想精進畫技嗎?往後多跟明遠請教,準沒錯。”
程明遠便留在了書房。
待他解開藍布包裹,裡麵是他自己畫的幾幅山水小品——有《西湖春曉》,畫裡程堤的柳絲拂著水麵,畫舫在碧波裡輕蕩。
有《靈隱秋桂》,桂樹漫山遍野,香火繚繞的古寺隱在桂叢中。
而此時程明遠指著《富春山居圖》的摹本,細細講解黃公望如何用“披麻皴”勾勒山石紋理,如何用淡墨點苔顯山水之靈,聲音溫和,像江南春日的風,吹得人心底軟軟的。
楚清瑤聽得認真,偶爾提出自己的疑問:“程公子,畫水時怎樣才能讓波紋顯得靈動?
這淡墨暈染,總怕暈得太散,該如何控製?”
程明遠都耐心解答,還握著她的手,教她如何運筆,指尖傳來的溫熱,讓她的臉頰又紅了幾分。
“小姐,您當時是不是就偷偷喜歡上程公子了?”羽青的聲音突然響起,手裡還捏著一塊沒剝完的蜜餞,眼裡滿是打趣:“不然怎麼每次說起他教您畫畫,您都要臉紅呀?”
楚清瑤輕輕拍了下羽青的手背,卻沒否認,隻拿起茶杯,又啜了一口桂花茶,聲音軟了幾分:“後來外祖常邀他來家裡,有時是一起賞新到的字畫,有時是去西湖邊的畫舫上小坐。”
她記得最清楚的,是去年六月的一個午後。
外祖說西湖的荷花正好,便讓人備了畫舫,帶著她和程明遠去湖上賞荷。
畫舫緩緩駛進荷叢,碧綠的荷葉挨挨擠擠,像一片綠色的海洋,粉白的荷花從葉間探出來,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綻開花瓣,風一吹,荷香便裹著水汽漫進舫內,帶著幾分清涼。
程明遠坐在舫窗邊,取出筆墨紙硯,鋪在小幾上。
他握著狼毫筆,先蘸了淡墨,在紙上輕輕勾勒荷葉的輪廓,再用濃墨點出葉尖的露珠,不多時,幾片鮮活的荷葉便出現在紙上。
而後他換了支小筆,蘸了胭脂色,細細描摹荷花的花瓣,粉白相間,層次分明,連花瓣上的紋路都清晰可見。
楚清瑤坐在一旁,托著腮看著他作畫,陽光落在他的側臉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認真的模樣,比舫外的荷花還要動人。
“這幅《荷風圖》送你吧。”程明遠放下筆,把畫遞到她麵前,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兩人都頓了頓,他連忙收回手,耳尖微微泛紅,聲音也輕了幾分:“你前幾日幫我整理畫目,辛苦你了,這幅畫當是謝禮。”
楚清瑤接過畫,指尖觸到微涼的宣紙,心裡卻熱烘烘的。
她看著畫上靈動的荷花,又看了看程明遠泛紅的耳尖,小聲道:“多謝程公子,我會好好收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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