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楚母和楚清顏剛用過早膳,但楚母手裡還捏著塊溫熱的桂花糕,便拉著楚清顏的手往楚清瑤的院子去:“今日得去琳琅閣挑嫁衣布料,你阿姊心思細,讓她幫著看看樣式,彆選那些太繁複的,你穿著不舒服。”
楚清顏穿著身淺碧色衣裙,腰間係著景淮初送的玉扣,聞言笑著點頭:“娘放心,我也不愛那些綴滿珠花的,選塊輕便又喜慶的就行。
大婚當日還得跟景淮初去謝父皇,太沉了走不動路。”說話間已到楚清瑤院外,隔著竹簾就看見楚清瑤正坐在廊下整理畫具,案上攤著張未完成的《桂雨圖》,筆尖還沾著淡墨。
“阿姊,彆畫畫了,跟我們去琳琅閣挑布料!”楚清顏掀簾進去,一把搶過楚清瑤手裡的狼毫筆,眼底滿是雀躍:“我的嫁衣布料,得你幫著選才放心,你眼光比我好。”
楚清瑤無奈地笑了笑,放下手裡的宣紙:“你啊,總是這麼風風火火。”
隨即瞥了眼案上的畫紙,上麵剛勾勒出桂樹的枝椏,想起程明遠近日便到,耳尖悄悄泛紅,卻還是起身整理裙擺:“走吧,正好也看看琳琅閣新到的江南錦緞,聽說有批煙霞色的,很是好看。”
楚母看著姐妹倆互動,笑著拍了拍楚清瑤的手:“瑤兒也挑塊喜歡的,娘給你做件新衣裳。
等程公子來了,也好穿得精神些。”楚清瑤臉頰更紅,低頭攥著裙擺沒說話。
然而楚清顏卻在一旁偷笑,被楚母瞪了一眼才收斂。
三人帶著羽青和翠翠,往朝陽城最有名的琳琅閣去。
街上此時熱鬨非凡,賣桂花糕的攤販推著小車沿街叫賣,熱氣裹著甜香飄過來。
綢緞莊的夥計站在門口,手裡舉著新到的花布招攬客人,幾個孩童追著蝴蝶跑過,笑聲落在青石板路上,濺起細碎的煙火氣。
“阿姊你看,那家賣糖畫的還在!”楚清顏指著街角的糖畫攤,眼底閃著孩童般的光:“去年你剛從江南回來,我還帶你吃過他家的石榴糖畫,你說比江南的麥芽糖甜。”
楚清瑤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糖畫師傅正舀著熔化的糖汁,在石板上勾勒出石榴的形狀,金黃的糖絲在陽光下泛著亮,記憶裡的甜意瞬間漫上來,忍不住點頭:“是挺甜的,等回來時買兩串。”
楚母走在中間,看著姐妹倆說笑,手裡捏著帕子輕輕扇著風:“琳琅閣的若瑄掌櫃是個爽快人,去年你阿姊的及笄禮服布料,就是在她那兒挑的,又好又實在。
今日咱們去,定能挑著合心意的。”
說話間已到琳琅閣門前。朱紅的門楣上掛著塊燙金匾額,“琳琅閣”三字筆力遒勁,門兩側掛著兩串紅燈籠,風吹過,燈籠穗子輕輕晃動。
推門進去,一股淡淡的熏香混著絲綢的柔潤氣息撲麵而來,店內貨架上整齊疊放著各色布料:緋紅的雲錦、月白的杭綢、煙霞色的羅綺,還有綴著銀線的織錦,在晨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
“楚夫人、楚小姐們來了!”櫃台後傳來個清脆利落的聲音。
她與楚家是舊識,去年楚清瑤及笄,便是她親自選的湖水綠杭綢,今日見三人來,笑著拱手:“是來挑嫁衣布料吧?我這幾日剛進了批江南新到的霞姿月韻錦。
顏色正,質地軟,最適合做嫁衣。”
楚清顏笑著點頭,卻沒立刻去看布料,反而拉著若瑄往內間走:“若瑄姐,我有件事跟你說,你先跟我來趟內室,娘和阿姊先看看布料。”
若瑄見狀,會意地對楚母和楚清瑤笑了笑,跟著楚清顏進了裡間,那是她平時做賬的地方,靠窗擺著張梨花木桌,上麵放著賬本和筆墨。
楚清顏從袖中取出一疊圖紙,輕輕放在桌上,圖紙邊緣還帶著淡淡的墨香:“若瑄姐,這是我畫的些飾品樣式,你看看。”
若瑄拿起圖紙,隻見上麵畫著各式簪子、耳墜和手鐲,樣式新穎,不似市麵上常見的繁複花紋——有的簪子頂端是流雲紋,簪杆卻刻著細小的齒輪紋樣。
有的耳墜是水滴形,裡麵嵌著能轉動的小銅珠,還有的手鐲上刻著纏枝蓮,卻在蓮瓣邊緣加了圈細銀線,顯得既雅致又彆致。
“這樣式……倒是少見。”若瑄眼底滿是驚訝,指尖拂過齒輪紋樣,“這齒輪是……”
“是我看了望塔的零件想出來的。”楚清顏笑著解釋:“把軍械的紋樣往首飾上畫,可我覺得這樣好看,既不張揚,又有特色。
你看這流雲紋簪,簪杆的齒輪能輕微轉動,戴在發間,走路時會晃,卻不會硌頭。”
楚清顏拿起一張耳墜圖紙:“這水滴耳墜裡的銅珠,是用做滑輪剩下的碎銅料做的,輕便又亮,成本還低。”
若瑄越看越喜歡,連連點頭:“清顏你這腦子真是好用!這些樣式定能受歡迎,尤其是年輕姑娘,肯定喜歡這種新穎又不浮誇的。”
“我還想跟你說件事。”楚清顏身體微微前傾,語氣認真起來:“等下月我嫁去京城後,去京城街上看看,因為我想把琳琅閣開到京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