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正午,讓朝陽城的陽光暖得像浸了蜜。
而將軍府院裡的桂樹被曬得發亮,細碎的黃花綴在墨綠枝葉間,風一吹,便簌簌落在青石板上,沾著點陽光的溫度,連空氣裡都飄著清甜的香氣。
楚清顏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正拿著銀線在霞姿月韻錦的邊角繡桃花,指尖翻飛間,小小的桃花苞便在錦緞上漸漸成形,陽光落在她發間的素銀簪上,映出細碎的亮。
“小姐,這桃花繡得真好看,比院裡的真花還鮮活!”翠翠蹲在一旁,手裡捧著裝銀線的木盒,看著錦緞上的花紋,忍不住讚歎。
楚清顏笑著點頭,剛想回話,就聽見院外傳來驛卒急促的馬蹄聲,伴著高聲通報:“將軍府!京城來的加急件!陛下親筆批複!”
她手裡的銀針頓了頓,心裡猛地一跳——定是景淮初遞的折子有回音了!
剛想起身去看,就見景淮初的身影從東跨院快步走來,墨色錦袍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手裡還拿著一卷關於江南銅料的文書,顯然是正要去找楚將軍商議了望塔材料的事。
“清顏,可是京城來消息了?”景淮初也聽見了驛卒的聲音,腳步加快了幾分,眼底滿是急切。
兩人剛走到府門口,就見驛卒翻身下馬,雙手捧著個明黃色錦盒,盒角繡著精致的龍紋,一看便知是宮裡送來的物件。
“五皇子殿下,明慧縣主!”驛卒躬身行禮,將錦盒遞過來:“這是陛下給您二位的親筆批複,還有給楚將軍的口諭,小人快馬加鞭,昨日從京城出發,今日正午便到了。”
景淮初連忙接過錦盒,入手沉甸甸的,盒麵的龍紋在陽光下閃著瑩潤的光。
他與楚清顏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期待,便轉身往楚將軍的書房去——這麼大的事,得先跟楚將軍一起看才妥當。
“我剛要去找嶽父說江南銅料的事,沒想到批複來得這麼快。”景淮初邊走邊說,指尖輕輕摩挲著錦盒的邊緣。
“昨日遞的折子,今日就到,父皇定是加急處理的。”
楚清顏跟在他身邊,心裡像揣了隻小兔子,指尖不自覺地攥著裙擺,連呼吸都輕了幾分:“不知道父皇會不會同意改名,也不知道……會不會讓娘他們在京城長住。”
說話間已到書房外。
廊下的紅燈籠還掛著,陽光透過燈籠紗麵,在門上投下暖黃的光斑。
隱約能聽見書房裡楚將軍翻文書的聲音,還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想來是又在研讀邊防的軍情簡報。
景淮初抬手輕叩門板:“嶽父,我來了,京城有批複送到。”
“進來。”楚將軍的聲音從裡麵傳來,帶著幾分威嚴,卻也藏著期待。
景淮初推門進去,楚將軍正坐在紫檀木書桌後,手裡捏著一本邊防地圖,桌角堆著幾卷文書,硯台裡的墨還冒著淡淡的煙。
看見兩人手裡的明黃色錦盒,他連忙放下地圖,起身道:“是陛下的批複到了?”
“是,嶽父。”景淮初將錦盒放在書桌上,小心翼翼地打開。
盒內鋪著層月白絨布,放著一張灑金宣紙,紙上是皇帝遒勁的朱砂字跡,邊角還蓋著鮮紅的禦印,一看便知是親筆所書。
楚將軍湊上前,目光落在宣紙上,逐字逐句地讀起來,眉頭漸漸舒展,眼底也慢慢泛起了光。
“……準將京城石榴園府邸賜名‘鎮國將軍府’……楚老將軍忠勇一生,家眷可長住……明慧縣主出嫁自鎮國將軍府啟程……”楚將軍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當讀到“鎮國將軍府”五個字時,指尖輕輕拂過紙麵,像是在確認這不是夢。
楚將軍駐守邊關三十餘年,身上的傷疤不計其數,從沒想過能得皇帝親賜府邸名號,還能讓家人在京城安穩長住,這份體麵,是對他半生戎馬最好的認可。
“爹爹……”楚清顏站在一旁,看著父親眼底的動容,心裡也暖得發燙。
楚將軍深吸一口氣,將批複遞給她,聲音裡滿是欣慰:“清顏,你做得好。
皇上不僅準了改名,還讓咱們家人在京城長住,往後你在京中,也不用牽掛我們了。”
景淮初看著父女倆的模樣,笑著補充:“嶽父,父皇還讓禮部按縣主最高規製籌備出嫁事宜,工部也會派人修整府邸,確保住得舒心。
我今日來,除了送批複,還想跟您商量下府邸修整的細節,畢竟是咱們楚家在京城的家,得按家人的喜好來規劃。”
楚將軍聞言,眼前一亮,連忙拉著景淮初在書桌旁坐下,又讓楚清顏也坐,指著桌上的空白宣紙:“你說,咱們怎麼規劃好?”
“我已讓人畫了府邸的草圖,您看。”景淮初從袖中取出一張圖紙,鋪在書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