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的正午。
楚清顏掀開車簾一角,目光瞬間被窗外的繁華撞得滿是亮意——兩側朱紅樓閣連綿至天際,酒肆的幌子在晚風裡招展,繡著“樓外樓”“聚賢居”的布幔下,食客們的談笑聲混著店小二的吆喝聲漫過來。
街上往來的車馬比朝陽城精致許多,有的車廂雕著纏枝蓮,有的馬頭上係著銀鈴,連行人的衣料都透著京中特有的雅致,與朝陽城的質樸截然不同。
“這就是京城的朱雀街?”楚清顏的聲音裡帶著幾分驚歎,指尖輕輕碰了碰車窗的木框:“比我想象中熱鬨多了,連風裡都帶著點心的甜香。”
景淮初坐在她身側,見她眼底滿是好奇,伸手替她拂去發間沾的一點塵土,笑著點頭:“這是京城最熱鬨的街,往前再走兩條街,就是皇子府了。
你要是喜歡,往後得空了,我常帶你來逛。”
就在說話間,馬車已拐進一條栽滿槐樹的巷子,巷尾那座熟悉的朱紅大門漸漸清晰——門楣上“五皇子府”的匾額在夕陽下泛著瑩潤的光,門前的石獅子比朝陽城將軍府的更顯威嚴。
守府的侍衛見了馬車,連忙躬身行禮,聲音洪亮:“殿下,您回來了!”
景淮初先一步下車,伸手扶著楚清顏下來。
楚清顏腳剛落地,就見一個穿著青布衫的老管家快步迎上來,手裡還拿著塊乾淨的帕子:“殿下,縣主,一路辛苦了!
府裡早備好了熱水,東跨院的被褥也曬過了,暖乎乎的。”
“劉管家,辛苦你了。”景淮初接過帕子,遞到楚清顏手裡,又吩咐道:“把車上的行李先送到東跨院,尤其是清顏的嫁衣布料和娘給的桂花糕,仔細些放,彆壓著了。”
劉管家連忙應著,指揮著仆役搬行李。
楚清顏跟著景淮初往裡走,穿過栽滿梧桐的回廊,眼前忽然亮起來——東跨院的門虛掩著,推開的瞬間,兩株桃樹的影子落在青石板上,枝椏間還掛著幾個未摘的桃核,顯然是景淮初之前特意留下的。
院角的石榴樹雖不及朝陽城的粗壯,卻也結了幾個泛紅的果子,樹下那張竹桌竟與將軍府的一模一樣,連竹椅的紋路都透著熟悉。
“你把這裡布置得……跟我家好像。”楚清顏走到石榴樹下,指尖輕輕觸到樹乾,眼底滿是驚喜:“這竹桌,還有這桃樹,都是按朝陽城的樣子來的?”
“怕你剛來不適應。”景淮初從身後輕輕環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聲音裡滿是溫柔:“之前跟你說的桃樹,我選的是朝陽甜種,明年就能結果。
石榴樹是上月剛栽的,等鎮國將軍府那邊收拾好,咱們再移栽一棵過去,讓兩邊都有你喜歡的景致。”
楚清顏靠在他懷裡,鼻尖縈繞著他身上的鬆墨香與院中的槐花香,旅途的疲憊瞬間消散大半。
她轉身看著他,嘴角彎起:“你連這些都記著,倒是比我還細心。”
“記著你的喜好,哪能算細心?”景淮初捏了捏她的臉頰,語氣帶著幾分寵溺:“你路上累了,先去洗漱休息會兒。
我讓廚房備了你愛吃的桂花糕和蓮子羹,等你歇好了,傍晚帶你去前麵的‘樓外樓’吃京城的特色菜。”
楚清顏點點頭,帶著翠翠去了內室。
房間裡的陳設簡單卻雅致——梳妝台上擺著她慣用的菱花鏡,鏡旁放著景淮初之前提過的頭冠設計圖。
床上的被褥曬得鬆軟,還帶著陽光的味道,就連衣櫃裡都提前放了幾件淺色係的衣裙,正是她喜歡的款式。
翠翠很快端來熱水,楚清顏洗去旅途的塵土,換上一件月白色的襦裙,剛坐在梳妝台前,就見景淮初端著一碟桂花糕走進來,糕體上還冒著淡淡的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