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視著我:“可憐的班,在監獄裡慢慢腐爛。唯一的慰藉是那個小徒弟。可班真倒黴!徒弟是個討厭的混蛋!”
我猛地吸了口氣:“混蛋!你敢這麼說。你雖是假麵人,但我可是強大的血脈者!”
班默默地打量著我。過了一會兒,他搖了搖頭:“演得還行,但破綻太明顯。有趣歸有趣,也得尊重觀眾的智商。你最近的‘神性演繹’怎麼樣了?”
我聳了聳肩。
“上次我們聊到現在,你演了幾次?”
“四次。”
“唉,文。三周才四次?”
“這不公平,”我反駁道,“這隻比你幾年前的次數少一點點而已。”
我的導師試圖抬手,卻被鐐銬攔住了動作。“你現在不是在叢林裡,文。我們在城市裡——一座該死的大城市,中心地帶的核心。”
“我大部分時間都在獵殺怪物!”
他搖了搖頭:“假麵人必須表演。釋放靈魂固然好,但‘神性演繹’永遠是第一位的,尤其是在你學習階段。這是假麵人的立身之本。”
我皺起眉頭:“或許我天生就不是當假麵人的料。”
“哈!”班拍了拍桌子,“借口真不錯。你很有表演天賦,有那種……”他用力做了個繞圈的手勢,“……活力,那種感染力。不是每個人都有天賦,你有,你隻是懶。”
我不知該感到榮幸還是被冒犯,最終決定兩者都忽略。“我得吃飯,還得幫小隊裡的人吃飯。”
“嗯,”他哼了一聲,“你還年輕,時間還多。”
“是啊。”我撓了撓頭。不知為何,說自己“時間還多”,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對了,你這頭到底怎麼弄的?”
“豺狼乾的。”他立刻回答。
我眼睛瞪得溜圓:“老天,班,豺狼和你關在一起?!”
“不然他們還能把她關在哪兒?”
“哦,我怎麼知道,”我嘲諷道,隨後猛地拍了下桌子,“關在殺人犯那區不行嗎?!”
他平淡的眼神讓我坐回椅子上。“文。”
我歎了口氣:“我知道,我知道。”
班是個殺人犯。我們抵達尖塔後不到一個月,他就被捕了。這位假麵人因一樁謀殺案被懸賞通緝——懸賞令來自北方的安多拉家族,距今已近十年。從某種程度上說,他還算幸運:殺人犯通常會被處決或私刑處死,隻是出於對靈體報複的恐懼,他才逃過一劫。
“豺狼她隻是……”
班向後靠在椅子上,隨即又因光線刺眼而皺起眉頭:“她不隻是‘隻是’,對吧?”
“對。”我表示讚同。
“嗯。”他緩緩點頭,“她真是個野獸。就在昨晚——砰!砰!——有人盯著她看,她就把人揍了一頓。那女人也不是軟柿子,可豺狼赤手空拳就把她殺了。”
我向前探了探身:“你安全嗎?”
“大體上安全。她尊重假麵人。”他盯著地上的一個點,眯起眼睛,“不過幾天前有過一次驚險,那時候她還不知道我是假麵人。我的辮子上都沾了血。”
“不是你的血。”
這位假麵人哼了一聲,表示肯定:“對。”他抬起頭,衝我露出泛黃的牙齒一笑,“觀察得很仔細,文,做得好。”他頓了頓,接著說,“有個男人死在了我身上,頭發就是那時候被剃掉的,靈體趁機鑽了進來。”
“肯定很臭吧。”
他咕噥了一聲:“你淨化過靈體嗎?”
我搖了搖頭,移開視線。
他的目光重新鎖定我:“我知道你不相信靈體存在,但淨化靈體依然很重要。”
我再次搖頭:“我不知道,班。我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血脈者假麵人的情況不一樣,在某些方麵更輕鬆。但靈體會留在你體內,藏在聖液裡。有時候,你必須釋放它們。”
我輕輕笑了笑。
他歎了口氣作為回應:“堅持‘神性演繹’,文。關注觀眾,關注神明,關注自己。你演過渡鴉神了嗎?”
我舔了舔嘴唇:“我不會演渡鴉神。”
“我理解,”他說,“但是——”
“你不理解。”我打斷他。
班歎了口氣:“很多人討厭渡鴉神,理由很充分——渡鴉教傷害了很多人。而且渡鴉神已經死了,沒必要再演繹它。我也討厭海豚神,但就像你最擅長演阿夫裡神一樣,我最擅長演旺普神。或許這樣就夠了。但是,”他與我對視,“渡鴉神對人們很重要,所有神明都很重要。你必須演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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