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淩薇背後的傷口開始結痂,顏色暗沉,像一條扭曲的蜈蚣趴在她光潔的皮膚上。但身體上的愈合,遠比不上心裡的那道口子。她大部分時間都側躺著,臉朝著牆壁,留給外界一個沉默而緊繃的脊背。葉晚晴來換藥時,她會勉強配合,肌肉卻始終僵硬著。
葉靈兒端著水杯,無聲地走到她床邊,想遞過去。龍淩薇眼皮都沒抬,隻是極其輕微地、將頭往牆壁方向又偏了寸許。一個拒絕的姿態,清晰得如同刀刻。
葉靈兒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指尖微微蜷縮,最終將水杯輕輕放在床頭櫃上,轉身離開。她的背影依舊挺直,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落寞。曾經並肩作戰、後背相托的默契,被一層看不見的冰牆隔開。
沈冰的辦公區域仿佛成了一個獨立的氣壓中心。她麵前的光屏上數據流淌的速度比以前更快,分類更細。當蘇清月走過來,想商討下一步追查“毒蛇”金融漏洞的方案時,沈冰直接調出了三個預設方案文檔。
“這是基於當前可用情報推導出的最優、次優及風險備選方案。具體執行層麵的法律風險評估已附在附錄三。”她的聲音平穩,沒有起伏,像在宣讀一份與己無關的報告,“如果沒有其他技術性疑問,我需要繼續處理醫療資源的合規性審查。”
蘇清月看著她鏡片後毫無波瀾的眼睛,所有關於“你覺得哪個更好”或者“我們是否需要……”之類的商討性話語,都被堵了回去。沈冰把自己封裝了起來,隻留下一個高效、準確、卻也冰冷無比的接口。
視頻通訊請求的提示音響起時,葉詩涵那張完美無瑕的臉出現在主屏幕上,背景是她熟悉的、布置精美的化妝間。她笑容依舊燦爛,聲音甜美。
“大家辛苦了!我這邊剛談下一個公益代言,形象很正麵,正好可以衝淡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聞。”她語速輕快,眼神卻像羽毛一樣輕輕掠過每個人的臉,沒有停留,“資金方麵有任何需要隨時告訴我,我這邊渠道還算靈活。哦,馬上要錄影了,我先去準備啦!”
通話時長不到兩分鐘。以前,她總會多問幾句龍淩薇的傷勢,會和秦雲衣鬥幾句嘴,會纏著蘇清月問下一步計劃。現在,這些都沒有了。她主動切斷了那些瑣碎的、維係著親密感的連接,隻留下公事公辦的通道。
蘇清月揉著發脹的太陽穴,走到茶水間想倒杯水。手指觸碰到冰冷的金屬杯壁,一陣突兀的眩暈感猛地襲來。
眼前閃過破碎的畫麵……雕花的橡木辦公桌,對麵坐著的人笑容溫和,將一份文件推到她麵前。“清月,我們是最好搭檔,你還不信我?”信任的聲音猶在耳邊,下一秒,卻是財務窟窿的巨大黑洞,和那人卷款潛逃後留下的、寫滿欺騙的爛攤子……背叛的寒意,如同當年一樣,刺穿骨髓。
她扶住流理台,指節用力到泛白。那種被最信任的人從背後捅刀子的滋味,隔了一世,依然鮮明得讓人作嘔。如今,她身邊環繞著的,是比前世更親密、羈絆更深的姐妹。懷疑她們中的任何一個,都像是在親手撕裂自己的一部分。
【記憶碎片收集610)。關聯情感:被背叛的痛苦、決策兩難的煎熬。】
【團隊協作效率持續低迷,信息共享意願顯著降低。】
陳默靠在門框邊,將這一切儘收眼底。他看到龍淩薇用沉默築起的堡壘,看到沈冰用規則壘起的高牆,看到葉詩涵用笑容拉開的距離。他也看到蘇清月那瞬間蒼白的臉,和強自壓抑的痛苦。
安全屋很大,也很小。大得可以容納他們所有人,小得讓每一份疏離和壓抑都無所遁形。這裡不再是一個家,更像是一個由孤島和堅冰組成的臨時營地。
他沒有說話,隻是默默走過去,拿起水壺,幫蘇清月把那杯水接滿,遞到她手邊。
蘇清月回過神,接過水杯,指尖冰涼。她看著陳默沉靜的眼睛,那裡麵有關切,有擔憂,還有一種超越年齡的了然。她忽然意識到,默仔什麼都懂。他感知著這一切,承受著這一切。
壓力如同實質的重擔,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一邊是姐妹受傷、計劃泄露的殘酷現實,另一邊是內心深處對每一個人的難以割舍。她必須找出那個可能存在的背叛者,又害怕真的找到。
這抉擇,太痛了。
她閉上眼,將杯中微涼的水一飲而儘。冰冷的液體滑過喉嚨,暫時壓下了翻湧的情緒。再次睜眼時,她眼中隻剩下屬於指揮官的、不容置疑的決斷。
“雲衣,”她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主控台前,“重新梳理所有內部通訊記錄,從一個月前開始,重點排查非常規接觸,包括加密等級變更和匿名節點訪問。”
“沈冰,列出所有知曉上次行動具體時間和人員配置的名單,包括間接知情者。”
“詩涵,把你近期接觸過的所有外部人員,無論背景深淺,整理一份詳細報告發過來。”
命令一條接一條,清晰,冰冷。她開始用手術刀剖開這個曾經密不可分的集體,哪怕過程會鮮血淋漓。
秦雲衣沉默地開始執行。沈冰麵無表情地調出人員檔案。頻道那頭的葉詩涵停頓片刻,輕聲回了句“好的,月姐”。
信任被擺上了天平,用最殘酷的方式去衡量。安全屋裡,隻剩下儀器運轉的低鳴,和鍵盤敲擊的、孤獨的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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