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厚重的絨布包裹著車輛,吞噬了所有聲音和方向。隻有引擎固執的低鳴,證明他們還在移動,還在這片虛無中掙紮。應急燈的光暈下,每個人的臉都顯得晦暗不明,帶著疲憊和一種被無形之手扼住喉嚨的緊張。
陳默站在車廂中央,背對著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他的影子在慘淡的光線下被拉得很長,投在車廂壁上,像一道沉默的界碑。體內靈魂撕裂的痛楚並未消失,反而在這片詭異的黑暗中變得格外清晰,如同背景噪音裡持續不斷的尖銳耳鳴。但他站得很穩。
“我們還有六十九小時四十二分鐘。”他開口,聲音不高,卻像一塊投入死水的石頭,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他沒有看任何人,目光落在擔架上被薄毯覆蓋的身影上。“淩薇等不起。”
葉晚晴抬起頭,眼下有著濃重的陰影。“生命錨定儀的效果很勉強,那縷脈動太脆弱了。任何劇烈的空間波動,或者更強的虛無侵蝕,都可能讓它徹底消散。”
林星瀾抱著膝蓋,聲音有些發虛。“前麵的‘線’更亂了。不是斷裂,是纏繞,打結,像一團被貓玩過的毛線。我隻能感覺到……很大的危險,很多個……不好的可能。”
蘇清月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一枚黯淡的玉符。“聖地……或者說這片被侵蝕的區域,內部結構已經完全改變了。我們記憶裡的地圖,據點,恐怕都沒用了。”
王胖子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甕聲甕氣地說:“默哥,你說咋辦就咋辦。這鬼地方,待著不動估計也是個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陳默身上。不再是之前那種帶著嗬護或無奈的眼神,而是一種在絕境中尋找支柱的、全然的信賴。
陳默緩緩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帶著金屬和塵埃的味道灌入肺腑,刺痛著神經。他感受到體內那枚“鑰匙”傳遞來的、指向黑暗深處某個方向的微弱牽引。也感受到靈魂裂紋下,那些被強行融合的力量碎片在不安地躁動。
他抬起眼,目光逐一掃過蘇清月、葉晚晴、林星瀾、葉靈兒、沈冰、秦雲衣,最後落在王胖子臉上。
“沒有安全點了。”他的聲音清晰,帶著一種斬斷所有退路的決絕,“這片黑暗就是最大的危險,也是唯一的路徑。固守任何地方,都隻是等待錨定儀失效,或者被黑暗裡的東西找到。”
他停頓了一下,讓每個人都消化這句話的含義。
“我們要動起來。一直動。”他繼續說道,語速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放棄所有尋找據點的想法。車輛就是我們的堡壘,也是我們的棺材。要麼一起開著它找到源初之水,要麼一起死在裡麵。”
車廂裡一片寂靜,隻有儀器規律的滴答聲和窗外絕對的靜默形成詭異對比。
“源初之水在歸墟之隙,在這片黑暗的核心。”陳默指向那片濃稠的、仿佛有生命的虛無,“我能感覺到那個方向。雖然不清楚具體路徑,但待在原地,我們永遠到不了。”
他看向葉晚晴和林星瀾。“晚晴姐,星瀾,你們負責監測淩薇的狀態和預警前方的能量異常。”目光轉向蘇清月和秦雲衣,“清月姐,雲衣,你們負責維持車輛的防禦和能量場穩定,儘可能過濾環境乾擾。”最後看向沈冰和王胖子,“沈冰,嘗試建立短程環境模型,哪怕隻能預知前方幾米的規則扭曲也行。胖子,車交給你,跟著我的指引,不用怕,往前開。”
他的安排簡潔,直接,沒有任何商討的餘地,卻精準地覆蓋了所有關鍵環節。
環境規則擾動加劇。建議保持低速機動,避免觸發未知空間陷阱。生存概率與移動速度呈負相關,與停留時間呈負相關。矛盾模型建立……優先執行核心任務。
係統的提示在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種矛盾的警告。動與靜,都危險。
陳默沒有理會係統的矛盾。他隻知道,停下來,龍淩薇必死無疑。動起來,還有一線渺茫的希望。
蘇清月第一個點頭,沒有任何猶豫。“好。”
葉晚晴握緊了手中的金針。“我會盯緊。”
林星瀾深吸一口氣,異色眼眸重新聚焦。“我儘力梳理那些亂線。”
秦雲衣快速檢查著探測器殘存的內部校準功能。“防禦場可以維持,但能量消耗會很大。”
沈冰推了推眼鏡,指尖已經在虛擬鍵盤上開始敲擊。“短程模型構建嘗試啟動。”
王胖子重重一拍方向盤,發出砰的一聲。“媽的,豁出去了!默哥你指東,我絕不打西!”
葉靈兒也用力點頭,雖然臉色還有些發白,但眼神堅定。“我聽陳默的。”
沒有任何反對的聲音。甚至沒有一絲遲疑。在龍淩薇用生命推開陳默的那一刻,在他爆發出抹殺影武者的未知力量之後,某種無形的權柄已經悄然轉移。他不再是需要被保護的弟弟,他是引領他們在這片絕望黑暗中前行的,唯一的燈。
陳默看著他們,心中那片因龍淩薇倒下而產生的冰冷空洞,似乎被什麼東西微微填滿了一點。不是溫暖,是一種沉甸甸的責任,和一種並肩赴死的決然。
他轉過身,再次麵向那片無儘的黑暗,將後背毫無保留地交給了車廂裡的每一個人。
“那就出發。”
車輛在他的低語中,微微調整方向,朝著黑暗深處那冥冥中的牽引,再次啟程。
輪下無路,唯有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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