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終於在一座大宅前停下,朱紅色大門,兩隻威嚴高大的石獅,無不透露出富貴與尊崇。幾個小廝遠遠瞧見是自家公子的馬車歸來,立刻提著燈籠,腳步匆匆地迎了上去。其中一個模樣清秀的小廝快步湊到馬車跟前,臉上堆滿了笑容,恭敬說道:“公子,您可算回來了。”
幾人陸續從馬車上下來,走在最前麵的王用之淡淡地問道:“來旺,你怎麼在這兒?”
“老爺吩咐我守在這兒,您一回來,馬上去稟報。”來旺連忙解釋道。
王用之輕輕點了點頭,隨後轉身對滿臉好奇、正四處張望的陸子揚微笑著說道:“陸先生,眼下天色已晚,您先好好歇息一晚。明日我帶您去拜見家父,到時候再詳細商討酒樓經營之事。”說罷,他又對身旁提著燈籠的來旺吩咐道:“來旺,我這就去見父親,你帶陸先生去廂房休息,務必不得怠慢。”
來旺趕忙應下,陸子揚也拱手作揖表示感謝。王用之對著翁老微微點頭示意,便大步朝府內走去,翁席深深看了陸子揚一眼,也快步跟了上去。
來旺在前頭帶路,陸子揚則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來旺轉頭發現這位陸先生腳步越來越慢,便停下腳步說道:“陸先生,咱們得走快些,還有好一段路呢!”
“我實在太累了,這兩隻腳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綿軟無力。”陸子揚一邊說著,一邊順勢坐到了路旁亭子的靠椅上,“咱們在這兒歇會兒吧!”
來旺一臉無奈,卻也隻能遵從,在陸子揚對麵坐了下來。陸子揚裝模作樣地打量了來旺一番,開口說道:“你叫來旺是吧?這名字取得可真好。”
來旺一聽,略帶得意地揚起了頭,說道:“這可是老爺給我取的。”
陸子揚“大吃一驚”,隨後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點點頭:“怪不得,看來老爺對你給予了厚望,以後得稱呼你一聲來旺管家了。”
“此話當真?”來旺激動的站起身來,雙手不停的在胸口搓來搓去,感覺心臟隨時都會蹦出來。
“當然是真的。您想啊,來旺來旺,將來必旺,這不僅是老爺對王家的美好期許,更是對您的殷切期望啊!除了這個,我實在想不出彆的緣由了。”陸子揚一本正經地說道。
來旺心裡仔細琢磨了一番,覺得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頓時眉開眼笑,對這位初次見麵的陸先生大升好感。
在接下來的交談中,來旺幾乎是有問必答,陸子揚也借此對王家有了更為深入的了解。原來,這王家在臨川那可是首屈一指的豪門大戶,不僅擁有良田千頃,名下的酒樓、當鋪更是數量眾多,就連金陵都有王家產業的分布。王用之的父親王明,曾經擔任過禮部員外郎,三年前卻因某事直言進諫,觸怒了南唐皇帝李煜,被罷官革職。回到老家臨川後,他便一心撲在了家族生意上。然而,也不知是缺乏這方麵的天賦,還是時運不佳,王家的生意竟是一年不如一年。今年,王明索性撒手不管了,將生意交給了兒子王用之,自己則整日待在書房裡,閉門造車起來。
陸子揚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一個人,便問道:“來旺,你對那個翁席了解多少?”
“您說的是翁老啊?”見陸子揚點頭,來旺才接著說道,“他是我們王家的賬房先生,當鋪的生意都歸他管。而且他算數特彆厲害,這麼多年來,從來沒出過一絲差錯,老爺可信任他了。”
“那他是什麼時候來王家的呢?”陸子揚追問道。
“翁老大概是在九年前來到王家的,我那時還小,隻記得他來了之後,王家便有了當鋪生意,而且越做越紅火,簡直可以說是日進鬥金。可這幾年,生意卻越來越不景氣,老爺他們想了好多辦法,都沒什麼效果。要不是翁老一直撐著,哎……”說到這兒,來旺歎了口氣,臉上滿是對往昔繁華的懷念。
陸子揚聽完,在心裡暗自思量:“看來這個翁席在王家的地位可不一般啊!不過,王家生意的下滑卻透著一股詭異勁兒。在古代,做的可都是實體經濟,不會產生泡沫的,也沒盲目涉足其他行業投資,怎麼可能下滑得這麼厲害呢?要麼是得罪了什麼人,被人暗中針對了;要麼就是內部出了問題。”
陸子揚站起身來,打了個哈欠,眯著眼睛說道:“咱們走吧,我太困了。”說完,又接連打了幾個哈欠。
來旺趕忙繼續帶路,一路上七拐八繞,終於到了陸子揚休息的地方。陸子揚謝過來旺之後,提著燈籠推門而入。點亮蠟燭,左右打量了一番,隻見這是一間布置精致的雅間。屏風前麵擺放著一些桌椅,後麵則是休息的床鋪。正值天熱,貼心在床上鋪上了涼席,還放著一床薄薄的棉被。
陸子揚滿意地點了點頭,簡單洗漱一番後,便躺到了床上。可他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腦海裡不斷浮現出這幾天發生的種種場景。
“我不過就是去爬個華山,想和自己熱愛的攝影做個告彆,怎麼就搞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呢?現在看來,這哪是什麼告彆,搞不好都成永彆了。”想到這裡,陸子揚悲從中來,忍不住哽咽道,“雲瑤,你還好嗎?我好想你,可我該怎麼回去找你呢?”
正說著,陸子揚突然愣住了,緊接著臉上瞬間湧起狂喜之色:“華山,羅盤!那個羅盤一看就是個古董,說不定現在還在我上次撿到的那個位置。我隻要找到它,是不是就可以穿越回去了?”一想到這兒,他一掃之前的頹廢模樣,整個人立刻神采奕奕起來。
陸子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雖然不知道這個想法到底可不可行,但這確實是目前唯一有可能回去的辦法。目標確定好了,接下來就是要考慮如何實施。自己現在身處臨川,也就是後世的江西,而華山在陝西,相隔甚遠,首先得想辦法賺夠路費。
“看來還得在王家待上一段時間了,把酒樓經營好,也算是報答王用之的救命恩情。宋和南唐很快就要開戰了,聽說古代打仗動不動就屠城。記得李煜是主動投降的,都城應該不會被大肆屠戮,這麼看來,那時還是在金陵安全些。等仗打完了,就直接北上前往華山。”想通了這些,一陣困意襲來,陸子揚終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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