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陸子揚便匆匆朝著府衙趕去。回想起昨日,他與徐鉉耗費了整整一下午的時間,總算在臨川城中覓得一處開設錢莊之地。而後,又仔細的商量了一下細節,直到暮色沉沉,才相互告辭。
本來徐鉉準備讓自己住在府衙,但想了想還是算了,自己住在王府習慣了,怕不適應,再說離得也不遠,徐鉉聽後,也不再勉強。
陸子揚剛踏入王府,便瞧見府門大開,王家父子早已在門外翹首以盼。二人一見到他,眼中滿是激動與感激。陸子揚也在此時初次與王明的妻妾相見,她們同樣對陸子揚一番感謝,直到夜色已深才各自散去。
來旺提著燈籠走在前麵,邊走邊感歎道:“陸先生,小人聽到老爺和少爺還有您被帶走的消息時,感覺天都要塌了,府裡上下都亂成了一鍋粥。不過一想到陸先生您以前做的種種事情,就一點都不害怕了。於是就一直在府門前守著,想不到老爺和少爺真的就回來了,陸先生,你真是神人啊!能跟在您身邊,聽您的教誨,真是小人一輩子的福氣。”說完,帶著一絲哭腔。
陸子揚聞言,心中竟有些酸澀,來旺雖然大字不識一個,卻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自己也不過給了他些許的好處,而且是帶著目的性的,他卻是心裡一直記得。
“好了,你可是要當管家的人,怎麼能哭鼻子呢?”陸子揚調笑了一句。
來旺趕忙往臉上抹了抹,步伐也加快了些。
陸子揚跟在後麵,腦海中細細回想著今日發生的種種。當下,最為要緊的事,一是幫徐鉉順利建立錢莊,二是就是怎麼對付翁席這個該死的來頭。有這麼一個人在暗處虎視眈眈地算計自己,往後怕是連睡覺都難以安穩。
這個翁席在王府潛藏了這麼久,所圖謀的必定不隻是這次扳倒王府這麼簡單,恐怕所圖甚大。陸子揚不由的想到上次在書房的情景,想到這裡,他快步上前,來到來旺耳邊,低聲囑咐了一番。來旺聽後,滿臉驚訝,隨後連連點頭.
……
陸子揚來到府衙前廳,隻見徐鉉早已等候多時,其子徐夷直靜靜地站在身後,臉上寫滿了不服氣,而徐鉉的臉色也顯得有些難看。
見陸子揚進來,徐鉉立刻換上了笑容,熱情地說道:“子揚,你可算來了。”陸子揚見狀,趕忙恭敬行禮。徐夷直看到這一幕,不屑地哼了一聲。
徐鉉與其相處的這半天,發現此人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自己隻要提出的問題,總能一針見血的直指要害,特彆是對國家收支、錢糧運轉反麵的見解,更是讓其大感佩服。
現在是對陸子揚越看越順眼,對其是宋國奸細更加嗤之以鼻,如此大才,讓其來當細作,除非是趙匡胤的腦袋被驢給踢了。
眾人坐下後,陸子揚的目光不經意間往徐鉉身後掃了掃。徐鉉一拍腦袋,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恍然大悟道:“你看老夫這記性,都忘了給你們介紹。這是犬子夷直,今年剛及弱冠,平日裡就隻會舞文弄墨,沒什麼大出息。”說著,便轉頭對著徐夷直訓斥道:“還傻站著乾什麼,還不趕緊坐下。”
陸子揚看向坐在對麵、一臉挑釁地看著自己的徐夷直,這見著是個愣頭青啊!心中暗自搖頭,懶得與他計較。不過,徐鉉父子二人一同在此等候自己,想必是有與自己相關的要事。
徐鉉感慨道:“子揚啊,你昨日跟老夫說的那些關於錢莊的事兒,老夫回去想了整整一宿。對你的才華,老夫真是越發佩服,感覺這五十多年都白活了。真沒想到,區區一個錢莊,竟能有如此多的妙用。尤其是這一條,在每年青黃不接之時,拿出一定數量的錢,以低息借給農民,等農民在夏秋兩季收獲後再歸還錢莊。這法子要是能順利推行下去,那可真是一件造福百姓、功德無量的大好事啊!”說著,徐鉉激動地狠狠拍了一下大腿,甚至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徐夷直看著自己父親這般興奮的模樣,心中滿是詫異。他可從未見過父親如此高興過,不由得好奇地瞥了陸子揚一眼,暗自思忖:難道這個人真有什麼過人之處?
陸子揚從昨日的交談中得知,徐鉉不忍心增加百姓的負擔,這才將主意打到了士紳大戶身上,對他的高尚品性深感敬佩。
今日,他對徐鉉也恭敬了許多。見徐鉉如此高興,陸子揚趕忙出言提醒道:“不過,大人,這錢莊一定要由朝廷開設,同時必須嚴禁民間錢莊向農民放貸。否則,那些巧取豪奪、土地兼並的亂象必定會發生,到時候可就適得其反了。還有,利息的設定也十分關鍵,要根據當年的收成情況進行適當調控,既不能過高,也不能過低。”
徐鉉聽後,不住地點頭,此人不驕不躁,真是一位大才。他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子,見徐夷直一臉茫然的樣子,眼中不禁閃過一絲失望。心中暗自歎息:這陸子揚看起也比夷直大不了幾歲,可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看來把夷直叫出來,還真是個明智之舉。
想到這兒,徐鉉神色一正,嚴肅地說道:“子揚,老夫近日要回一趟金陵,這臨川籌備錢莊的事兒,就全權交給你負責了。老夫還有一事相求,不知子揚你可否答應?”
你要回金陵?你就這麼信任我?不過,當他的目光落在徐夷直身上時,便瞬間明白了徐鉉的用意。心想,這樣也好,自己也可以放開手腳去做自己的事,雖說身邊多了個有些礙眼的徐夷直,不過看他笨笨的樣子,想要甩開他,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
於是,連忙起身恭敬地說道:“請大人儘管吩咐。”
果然,徐鉉麵露欣喜之色,說道:“犬子才疏學淺,不成大器,老夫想讓他在你身邊待上一段時間,跟著你好好學學。另外,老夫的二十餘名隨從,也都歸你調遣。”說著,他從腰間解下一麵令牌,鄭重地遞了過去,“事急從權,這是國主賜給老夫的令牌,有了它,臨川的大小官員都得聽你號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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