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普默默點頭,他說的確實是自己了解的那樣。皇長子與王家聯姻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卻因他取消,起初他疑心是趙光義暗中授意,直到後來從皇長子口中才知另有隱情。
後來調查他的身份越看越驚疑,此人年紀輕輕,卻滿腹才華。他不僅憑一己之力改變了當時王家的窘境,更是想出了建立錢莊的想法,一舉幫助徐鉉解決了籌集糧草的問題。到了金陵又得到了陳喬的賞識,要不是被人惡意誣陷被徐鉉帶來了汴梁,我大宋焉得此人才。
不過他和晉王錯綜複雜的關係,自己就掌握些蛛絲馬跡了,趙普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於是靜靜地等他繼續說下去。
“下官也不知道晉王為什麼舉薦我,這是下官自己琢磨的,請趙相公幫我分析一下對不對?”見趙普點頭,陸子揚左看右看,神秘兮兮的說道:“下官估計金陵有晉王的眼線,他估計早就留意到了我,而且這事是程德玄一手操辦的。”
趙普撚著胡須,一臉的思索之色,點頭道:“你這麼說倒是有些道理,程德玄確實去過燕子磯,那些糧草就是他帶回北岸的。”
“對了,趙相公,王姝屏到底是什麼人?”
“你竟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你與她不是很熟嗎?”趙普奇道。
“下官隻是和她交好,卻從不談及身份,隻是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才覺得有些好奇。下官也問過晉王,他卻不願意告知。”陸子揚為了他安心,撒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謊。
趙普瞬間明白了趙光義為何這樣做,心中冷笑一聲,隨即解釋道:“王姝屏是滎陽王家家主王洵的女兒,說起滎陽王氏這可了不得……”
陸子揚聽後頓時愣住了,想不到她竟然是那種千年世家的小姐,怪不得她身上的那種高貴的氣質絕非尋常官宦女子所能比擬,想到她在自己麵前巧笑嫣然乖巧的樣子,他有些淩亂了。
想到兩人之間的差距,陸子揚有些慌亂,更多的是激動,看來自己得更加努力了。
自己好像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了她,喜歡她的溫婉賢淑,喜歡她的善解人意,想起她心中總會有一種甜絲絲的感覺,這種感覺也就是在雲瑤身上有過。
趙普見他神情激動還以為是因為憤怒,心中更加放心起來。心道,隻要他和趙光義牽連不深就好辦,自己已經老了,好好的培養他一番,將來皇長子登基,自己也就可以安然隱退了。官家與自己相識二十餘年,他的心思自己怎麼會不知道呢。
畢竟自己的兒子永遠比兄弟親。
趙普忽然帶著一絲神秘的笑容說道:“子揚,你知道是誰把你和王姝屏的事情有意透露出去的嗎?”
陸子揚急忙搖頭,一臉的懵懂。
“嗬嗬!就是你口中的那位程德玄。皇長子在校場訓練時無意撿到一張信箋,上麵把你和王姝屏同遊,一起去寺院求簽娓娓道來,皇長子心思單純,本來就對這種聯姻抵觸,出了這樣的事情如何忍耐得了,後麵的事情你也清楚了。”
“什麼,此人竟然如此卑鄙。”陸子揚氣的渾身發抖。
趙普見他的模樣暗暗得意,隻要兩人之間生出嫌隙,那就永遠不會是一條心了。正要說什麼,隻聽廳外一個聲音高聲道:“皇長子殿下到。”
兩人急忙起身,隻見身穿赭黃袖袍的趙德昭昂首闊步的走了進來,看見陸子揚也在這裡,臉色一沉,不客氣道:“你在這裡乾什麼?”
趙普急忙抱拳道:“殿下,是老臣讓子揚過府一敘的。你們之間有一點小誤會,就由老臣做一回和事佬,如何?”
“趙相公見外了,我和他可沒有什麼誤會。”見趙普臉色不好看,趙德昭不敢托大,頓時收斂了自己的情緒道:“德昭洗耳恭聽。”說完又對著陸子揚哼了一聲才坐下。
陸子揚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才是趙普請自己來的真正目的。若能借此解除誤會,於他而言亦是好事。他刻意忽略對麵那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樣,規規矩矩行了禮,便在一旁坐下。
趙普見兩人都已坐定,忙吩咐下人備宴。席間,他將前因後果細細解釋了一番,最後道:“此事既已過去,不如化乾戈為玉帛,日後好好相處,殿下以為如何?”
趙德昭聽後,臉上倒沒有什麼慍怒,甚至還帶著幾分笑意:“原來如此。說起來,二叔這麼做倒也沒什麼不妥,畢竟信上寫的都是實情。也罷,看在趙相公的麵子上,我便不與他計較了。隻是要我屈尊與他交好,他也配?”
麵對趙德昭傲慢的態度,陸子揚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隻要他不小心眼針對自己,自己可以離他有多遠就有多遠。
趙普也頭疼起來,官家讓他到禁軍也待了一段時間了,怎麼性格還是這樣的頑劣,看來隻有官家的盤龍棍才能讓他收斂他傲慢的性子了。
“那個,陸,陸子揚是嗎,聽說你近來很得父皇賞識,我都在他跟前聽過好幾回你的名字了。說說,你是怎麼用花言巧語哄得父皇開心的??”趙德昭歪著頭眯著眼睛打量著他,那模樣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我隻是運氣好,碰巧碰到的。”
“我就說嘛,父皇肯定是聽信了你的花言巧語。哼!好男兒應該效命沙場,馬革裹屍,方顯英雄本色。像你這樣文文弱弱的,我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把你挑翻在地,還想和我結交,下輩子吧!”趙德昭得意洋洋的說道。
陸子揚頓時哭笑不得,看他一臉欠揍的樣子,真覺得上次趙匡胤把他踹輕了。
一旁捋著胡須的趙普差點把自己精心修剪的胡須扯了下來,看他倆實在話不投機,自己是沒法完成官家的吩咐了,急忙道:“殿下,現在天色已晚,要不老臣吩咐下人送您回宮?”
等趙德昭走了後,趙普滿臉苦笑的說道:“子揚,你彆見怪,皇長子隻是心氣高了些,平日裡還是彬彬有禮的,不知為何今天……”說著搖了搖頭也很是不解。
陸子揚倒是無所謂,從今天的接觸倒是看出來這人倒是沒有什麼壞心眼,就是有點欠揍。見趙普臉色有些疲憊,也起身告辭:“皇長子單純活潑,下官怎麼會見怪呢!趙相公,多謝您今天的教誨,下官告辭了。”
“嗯,你要時刻想到官家的恩德,千萬不要受到某些人的蠱惑。”趙普意有所指的叮囑道。
“下官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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