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揚看了李琦一眼,推辭道:“我這人不能喝酒,沾酒腦袋就會迷糊,到時怠慢了李先生就不好了,我們還是先談正事,談完了再一醉方休,李先生以為如何?”
李琦拿到嘴邊的玉杯停了下來,他深深聞了一下才放到桌上,點頭道:“陸大人所言在理,不能因為貪杯而誤了正事,其實在下此番前來隻帶來了相爺四個字,適可而止。”
“沒了?”
“沒了,就四個字。”
陸子揚本來還以為太會好好的勸說自己一番,想不到隻有這區區的四個字,甚至帶著些警告之意。這根本就與趙普八竿子打不著的事,自己實在想不明白他為何一定要出麵阻止,於是沉聲問道:“李先生,在和州建造船廠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事,本官不知為何趙相公要阻止?”
李琦臉上也是一沉,眼中絲絲精光閃過,道:“陸大人,你來到和州最重要的事是輔佐皇長子建功立業,調度攻打唐國大軍所需糧草,其他的事情還是不要牽扯太深為好。”
陸子揚脾氣也上來了,嗬嗬一聲冷笑道:“這是趙相公的原話,還是你杜撰的?”
“你……”李琦見他竟然敢諷刺自己,不由心中大怒,自己身為趙相公身邊的幕僚,朝廷哪個大員不對自己以禮相待,恭敬有加,此人不過區區五品,竟敢如此放肆,頓時氣結。
他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冷聲道:“陸大人,你不要以為相爺賞識你的才華,就可以有恃無恐,那是你還沒有見識過相爺的手段,在下既已告知,你自己也應該明白相爺的意思,做與不做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說完拿起酒杯一飲而儘,不再言語。
劉太公與張時弼有些麵麵相覷,本還以為隻要搬出趙普出來,陸子揚就得乖乖答應,想不到和自己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劉太公臉上有些陰晴不定,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陸子揚一眼,急忙給張時弼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擠出一個笑容道:“陸大人,和州適不適合建造船廠,我們這些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裡的人最清楚了,首先,那江邊的灘塗,看著開闊,實則底下全是流沙,根本就不適合建造船廠。”
“再著,沿江的百姓多是靠捕魚、運貨過活,您把船廠建在這兒,占了碼頭不說,水匪是不敢來了,可商船也得繞著走,咱們和州的漕運生意怕是要斷了大半!到時候百姓沒了活路,怕不是又要生出亂子啊!”
陸子揚擺擺手,胸有成竹的說道:“張員外無需擔心,本官已經考察清楚了,所謂“流沙滿地”,不過是靠近岸邊的一小塊區域,稍往裡走便是堅硬的土層,足夠支撐船廠建設。本官也準備再開幾處碼頭作為商用,而把吃水最深的橫江浦碼頭作為船廠的專用碼頭,這樣不就很好的解決了漕運不暢的問題了嘛!”
張時弼頓時失聲道:“什麼?你還要征用橫江浦碼頭?”劉太公也臉色一變,眼中厲芒一閃,微微垂下頭去。
“不錯,橫江浦碼頭吃水數十米,船廠要建造的都是往返大海的巨船,這簡直就是為船廠量身訂造,這有何疑問?”
李琦猛地一拍桌子,頓時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桌上的酒杯、碗碟被震得嗡嗡作響,他豁然起身,指著陸子揚,指尖差點戳在陸子揚的鼻子吼道:“陸子揚,你真的要一意孤行,相爺的話你是不是當成了耳旁風?你不要忘了,你這個位置是誰舉薦的?”
陸子揚把他的手搬開,冷冷說道:“李琦,本官是和州知州,你不過是相府幕僚,說白了,你不過是一介白衣,你這般指著本官叫囂,念在趙相公的本上,本官饒你一次,但絕沒有下次。至於趙相公的舉薦之恩,本官從未忘記,也正因如此,才不能辜負相爺當初‘為國舉賢’的心意,更不能辜負和州百姓的信任。”
“和州剛剛歸附不久,大量的流民食不果腹,每天都有人餓死,長江禁嚴,打魚的漁民隻能到一些小河溝裡捕魚,隻能勉強糊口,本官要建造船廠就是要給他們一條生路,本官就想不明白了,你們為何要反對?”
說罷,怒氣上湧,冷冷的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對著幾人說道:“本官言出必行,隻要本官在和州這個位置上一天,船廠一定要建造起來,除非有人把我給撤了。”說完看了氣的臉色發白的李琦一眼,轉身拂袖而去。
幾人沒有相送,一時大堂靜謐無聲,隻有李琦略顯粗重的呼吸聲,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坐回原位,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來,拍手道:“有趣,太有趣了,我都記不清有多久沒有沒有見過如此不識抬舉的人了,他既然想死,那就不能怪彆人了。”
劉太公聞言,猛地抬起頭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道:“李先生,他可是欽差啊!這是趙相公的意思?還是……”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
“相爺把此事全權交與我,我豈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我此番沒有直接去州衙見他而直接來到你的府上,就是已經做好了如此打算,本來相爺跟我說此事不會那麼順利,我還不信,看來還是相爺有識人之明,早已經把他給看透了,這就是一個忘恩負義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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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太公臉色有些猶豫,道:“但是還沒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啊!如果這事被人發現,我們將會有滅頂之災啊!趙相公權傾朝野,完全可以找個理由把他調走,我們在趁機破壞此事……”
李琦冷冷的打斷道:“哼!他可是聖上欽點的和州知州,哪能那麼容易把他調走,我們就是要稱他初來乍到立足未穩之際,徹底的解決這件事。劉太公,你們就真的願意把財路拱手相送?”
張時弼也不滿道:“是啊!太公,剛才他的態度你已經看到了,如果等船廠建造起來,到時恐怕悔之晚矣,你當年在江上的那份血性哪兒去了?”
劉太公歎了口氣,臉上滿是掙紮,許久一拍桌子道:“自從知道要建造船廠後,老朽就知道肯定會征用碼頭,想不到他竟然看中了橫江浦碼頭,這簡直是拿刀往我們的心窩裡麵插。老朽本來想金盆洗手,頤養天年,看來是不行了。李先生請吩咐吧!什麼時候動手?我們全都聽你的號令。”
張時弼也滿臉的殺意,抱拳道:“李先生,一切但請吩咐。”
李琦聞言,滿意的點點頭,自己最喜歡彆人對自己乖乖服從的滋味,這是權利的滋味,容不得任何人挑釁。
他似乎早有計策,直接說道:“他既然口口聲聲說什麼為民著想,我們就用‘民’殺死他,我想他也算是死得其所,而且絕對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你們這樣……”隨即低聲言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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