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殘雪還沾著暗紅,四人剛把獵刀彆在腰間,就聽見遠處傳來馬蹄聲。
不是黃巾軍雜亂的馬蹄,而是單騎獨行的沉穩聲響。
踏在融雪的土路上,“嗒嗒”地敲在人心上。
葉青山猛地回頭,手按在獵刀柄上。
隻見道上走來一匹黑馬,馬背上的人穿著玄鐵鎧甲。
甲片上還沾著北境特有的冰碴,肩甲上刻著一道白色長城紋。
那是北境冰雪長城守衛軍的標識。
來人約莫四十多歲,身高八尺,臉上刻著風霜,下頜線繃得緊。
手裡握著柄長槍,槍杆是深黑色的玄鐵,槍尖上凝著一層薄霜。
哪怕離著幾步遠,都能感覺到那股子極北的寒氣。
“這是……”
黑牛攥緊木矛,小聲問。
葉青山沒說話,隻盯著那人的鎧甲。
趙老栓以前提過,北境守衛軍的甲胄都摻了玄鐵,能抗住極北的嚴寒,尋常刀劍砍不透。
黑馬在村口停下,馬背上的人翻身下馬,動作利落得不像四十多歲的人。
這人目光掃過村口的斷壁殘垣,先是落在牆根處那一具具蓋著草席的屍體上。
再移到老槐樹的斷口處,眉頭一下子皺得死緊,連額角的青筋都露了出來。
他走過去,右手輕輕按在斷樹乾上,指節越攥越白,像是在按什麼滾燙的東西:“趙老哥……你這村子,怎麼成了這樣?”
聲音裡帶著難掩的痛惜,不是裝出來的。
“你認識老村長?”
葉青山往前跨了一步,獵刀還按在手裡。
那人回頭看了眼葉青山,目光在他攥緊的獵刀和胸口處頓了頓,才開口:“我叫童淵,北境長城的守衛者,趙老哥是我的引路人。
當年我們一起守過長城的東隘口,他後來傷了腿,才回了臥牛村。
這次我從北境離開,順路過來看看他,沒想到……”
他說著,從懷裡掏出個青銅酒壺,放在老槐樹下,“這是他當年最愛喝的燒刀子,沒想到最後連杯酒都沒來得及遞……”
話沒說完,他就停住了,喉結動了動,沒再往下說。
“爺爺……爺爺跟我爹一樣,都被黃巾軍殺了。”
狗蛋忽然開口,聲音哽咽著,攥弓箭的手都在抖。
他背上的木弓是趙鐵柱親手做的,弓梢纏著幾圈牛皮,是怕他拉弓時磨手。
現在牛皮上還留著點趙鐵柱的汗味,可趙鐵柱再也看不到他射箭了。
童淵的手猛地攥緊槍柄,指節發白,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目光落在狗蛋身上,仔細看了看:“你是狗蛋?趙老哥前年給我寫信,說他有個孫子,叫狗蛋,天生臂力大,拉弓比村裡的漢子還穩。”
狗蛋愣了愣,眼淚還掛在臉上,卻用力點頭:“我爹是趙鐵柱,我爺爺叫趙老栓,我叫趙雲,小名叫狗蛋。”
“趙雲……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