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舌戰南明堂_明末穿越,闖王一統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3章 舌戰南明堂(1 / 2)

那太監尖細得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雞般的嗓音,在空曠得能聽見回聲的宮門前悠悠回蕩,每一個字都像是浸透了宮闈深處的陰冷和審視。他那雙微微眯起的狹長眼睛,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眼前這對與他平日所見迥然不同的組合。這目光,如同無形的刷子,刷過戚睿涵身上那件雖然乾淨卻明顯不合時宜、質地粗糙的儒生長衫,試圖從他略顯蒼白的臉龐和那雙藏著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驚悸與堅定的眼眸中,摳出些底細來。儘管竭力模仿著士子的儀態,但戚睿涵眉宇間那股屬於現代人的疏離感,以及短短數日間輾轉奔波、曆經風塵的痕跡,如同烙印般難以完全褪去。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旁的董小倩。一身利落的青灰色勁裝,緊緊包裹著她矯健的身姿,腰間那柄古樸長劍雖未出鞘,卻自然散發著一股颯爽的英氣。她不像尋常女子那般低眉順眼,而是昂首挺立,眼神清澈如秋水,卻又堅定如磐石,毫不避諱地迎接著太監審視的目光,甚至隱隱帶著一絲護衛般的警惕。

“何事擊鼓?”太監拖長了音調,又將這個問題重複了一遍,目光尤其在董小倩和她腰間的佩劍上多停留了片刻,渾濁的眼珠裡閃過一絲訝異和不解。這宮門重地,何時容得如此女子攜兵器直入?

戚睿涵暗暗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胸腔裡那顆因為緊張而擂鼓般跳動的心臟。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靈魂,何曾親身經曆過這等直麵皇權、生死係於一線的場麵?書本上的曆史此刻化作了沉甸甸的現實,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露怯。他上前一步,依著這些日子惡補的禮節,拱手,彎腰,動作雖略顯生澀,聲音卻刻意保持著清晰和穩定:“在下戚睿涵,字元芝,受大順永昌天子所遣,特為使臣,求見南明陛下及諸位閣老。所為者,非為一己之私,乃為聯合抗清、共禦外侮之大計,關乎天下蒼生、華夏文明之存續!”

“大順使臣?”那太監的眉頭猛地一跳,鬆弛的麵皮上掠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駭,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寬大的袖袍隨之擺動,仿佛戚睿涵身上帶著什麼致命的瘟疫或是衝天的煞氣。“馬閣部和史閣部剛定下‘聯虜平寇’之國策,誓要剿滅……剿滅爾等,你這大順使臣就……就送上門來?”他搖了搖頭,像是聽到了世間最荒謬的天方夜譚,尖細的嗓音裡充滿了懷疑與嘲諷,“所求竟是聯明抗清?你可知此地是何所在?乃大明留都,金陵皇城,爾等亂國流寇,逼死先帝,也敢踏足此等聖地?”

字字誅心,句句如刀。戚睿涵能感覺到身後董小倩的氣息微微一緊。他麵色不變,迎著太監那充滿質疑和排斥的目光,沉聲道,聲音比之前更加凝重:“在下自然知曉此地為何處。正因知曉如今局勢之危急,已到了千鈞一發之際,關乎億萬生靈、我漢家衣冠之存續,才不得不冒死前來,直言進諫。闖王亦深知輕重緩急,願與南明朝廷摒棄前嫌,同仇敵愾,共禦外侮。此心可鑒日月,還請公公通稟。”

太監盯著他看了半晌,渾濁的眼睛裡光芒閃爍,似乎在極力評估他話語中的真假和這其中可能蘊含的巨大風險與分量。最終,他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帶著一種混合著憐憫和幸災樂禍的複雜表情:“等著吧,雜家這就去稟報馬閣部。不過,咱家可把醜話說在前頭,閣部大人此刻正因為北邊和朝中的事務心情不佳,見不見你,見了之後是福是禍,雜家可不敢擔保。”說罷,他手中拂塵像是驅趕蒼蠅般不耐地一甩,轉身快步向那幽深如同巨獸之口的宮門內走去,身影迅速消失在重重殿宇投下的巨大陰影之中,隻留下腳步聲在空曠的廣場上漸行漸遠。

宮門外暫時恢複了先前的死寂,隻有初夏略帶燥熱的風,頑皮地拂過巨大的青石板廣場,帶起細微的塵土,打著旋兒,又悄無聲息地落下。陽光斜斜照射,將戚睿涵和董小倩兩人的影子在斑駁的地麵上拉得長長的,扭曲變形,仿佛預示著他們前途的莫測。

董小倩悄悄靠近一步,幾乎能聞到戚睿涵身上那混合著汗水和塵土的氣息,她低聲道,聲音裡帶著掩飾不住的擔憂:“元芝哥哥,那太監神色不善,言語間儘是敵意,隻怕……馬士英那邊,不會輕易聽我們所言。”

戚睿涵微微點頭,目光依舊緊緊望著太監消失的那片深邃陰影,低聲道:“意料之中。‘聯虜平寇’是他們剛剛定下的國策,關乎政治正確和朝廷顏麵,我們此時前來,無異於當麵挑戰他們的權威和決策。但正因如此,才更要說服他們,必須打破他們這不切實際的幻想。”他感覺到自己的手心有些潮濕,黏膩膩的,並非全然不怕,這具身體的本能反應無法完全抑製。但一想到腦海中那些來自未來的、血淋淋的曆史記載——那即將可能上演的“揚州十日”、“嘉定三屠”,那神州陸沉、衣冠塗炭的悲慘景象,一股更強的信念便從心底湧起,支撐著他幾乎有些發軟的雙腿。“小倩,稍後無論發生什麼,切記隱忍,見機行事,切勿衝動。我們的目的是說服,不是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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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小倩用力地點了點頭,手依然輕輕按在冰涼的劍柄上,仿佛能從那裡汲取力量和勇氣:“我明白。但若他們真要不利,欲傷你性命,我董小倩也絕不會坐視不理。”

等待的時間顯得格外漫長,每一秒都像是在炭火上煎熬。宮牆內的世界對於戚睿涵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他作為曆史係的學生,讀過太多關於這座明朝留都、關於洪武、永樂朝輝煌的記載,那些圖紙、文獻曾在他腦海中構建過清晰的影像;陌生則在於親身立於其間的這種真實無比的壓迫感。那高聳入雲、顏色黯淡的宮牆,那朱紅剝落、露出裡麵木質紋理的巨大門扉,以及隱約可見的、飛簷鬥拱的巍峨殿宇,無不散發著一種沉暮、威嚴而又腐朽的氣息,像一頭垂老的巨獸,喘息著,提醒著他此刻正處於一個決定曆史走向的十字路口,而他,一個意外的闖入者,正試圖以一己之力撬動這沉重的車輪。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感覺卻如同過了整整一個世紀,那太監的身影才重新從陰影中浮現,臉上帶著一種更加複雜的表情,那是一種混合著事不關己的憐憫、等著看好戲的幸災樂禍,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跟雜家來吧,馬閣部和史閣部在內閣值房等候。”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補充道,像是最後的警告,“二位閣老吩咐了,隻宣使臣一人入內覲見。”

戚睿涵心中一緊,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他下意識地看向董小倩。孤身深入虎穴,吉凶難料。然而,董小倩卻搶先一步,跨前半步,朗聲道,聲音清越如同玉磬,在這寂靜的宮門前顯得格外清晰:“民女董小倩,乃戚使者隨行護衛,職責在身,護衛使者安全乃第一要務,豈能遠離?若閣老因此怪罪,所有罪責,民女一力承擔!”她的身姿挺拔,眼神堅定,沒有絲毫退縮之意。

太監似乎有些意外,重新打量了她幾眼,這個看似柔美的女子竟有如此膽色。他最終像是放棄了什麼,擺了擺手:“罷了,既然不怕死,那就一同進來吧。不過,雜家再提醒一句,內閣重地,規矩森嚴,可不是你們江湖人想象的那般模樣,萬事小心著點。”

兩人不再多言,默默跟隨在太監身後,像是被無形的線牽引著,踏入了那象征著最高權力核心的宮門。穿過一道道戒備森嚴、需要核驗口令的宮門和漫長曲折、光影斑駁的長廊。宮內的守衛遠比外麵看到的更加森嚴,身著鮮明甲胄的甲士如同雕塑般林立兩旁,目光如炬,手按刀柄,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壓力。與北京紫禁城的恢宏壯闊、霸氣外露相比,南京皇宮雖規模稍遜,布局也略顯緊湊,但更注重細節的雕琢和園林的搭配,殿宇之間偶見小巧的亭台水榭,彆有一番江南的精致與韻致。隻是此刻,這份精致與靜謐之下,隱藏著的是難以言說的政治暗流與大廈將傾前的緊張和壓抑。

最終,他們被引到一處相對偏僻、甚至有些不起眼的殿閣前,周圍古樹參天,綠蔭如蓋,環境幽靜得有些過分。門匾上以遒勁的筆力書寫著“內閣東值房”幾個大字。太監在門前停下,整理了一下衣袍,清了清嗓子,高聲道:“啟稟閣老,大順使臣戚睿涵及其隨從護衛帶到。”

“進來。”裡麵傳來一個沉穩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又隱約透著一絲疲憊的聲音。

太監輕輕推開沉重的房門,一股熱浪混合著某種難以形容的、如同實質般的壓抑感便撲麵而來,幾乎讓戚睿涵呼吸一窒。

房間內部頗為寬敞,但陳設卻相對簡樸,甚至可以說是肅殺。正中牆壁上懸掛著一幅巨大的大明疆域圖,色彩已然有些暗淡,山川河流、府縣關隘依舊清晰,隻是那北方的半壁江山,此刻似乎正透著一股不祥的氣息。兩側是頂天立地的書架,塞滿了各種線裝書籍和卷宗,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墨香和舊紙特有的味道。幾張寬大的公文案牘上,堆滿了奏章和文書,顯得有些淩亂。

然而,最引人注目、也最讓人心驚膽戰的,卻是房間中央極其突兀地架設著的一口巨大的青銅鼎鑊。那鑊造型古樸,三足鼎立,表麵布滿了暗綠色的銅鏽,卻依舊能感受到其厚重的質感。鑊下炭火正旺,赤紅色的火焰貪婪地舔舐著鑊底,發出細微的劈啪聲響。鑊內的水已然完全沸騰,劇烈地翻滾著,白色的水汽如同妖魅般不斷升騰、彌漫,讓房間內的景象都顯得有些扭曲和模糊,同時也帶來一股悶熱潮濕的氣息,仿佛置身於一個詭異的蒸籠之中。那“咕嘟咕嘟”的沸水翻滾聲,成了這房間裡唯一持續不斷的背景音,單調而執著,敲打著人的神經。

鼎鑊正前方,略顯靠後的位置,擺放著兩張沉穩的太師椅,端坐著兩人。氤氳的水汽之後,他們的麵容有些模糊,但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壓卻清晰可辨。

左手邊一人,年約五旬,麵容清臒,顴骨微高,目光銳利如鷹,似乎能穿透水汽直視人心。他身著象征一品大員的緋色仙鶴補子官袍,腰束玉帶,神情嚴肅,嘴角自然下撇,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甚至有些刻薄的氣質。正是當今南明朝廷的首輔,馬士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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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邊一人,年紀稍輕,約四十許,麵色略顯蒼白疲憊,眼袋深重,顯然是憂勞過度。但他的眼神卻異常堅定,透著一股剛正不阿、不易妥協的氣質。他穿著紫色的麒麟補子官袍,身份是兵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史可法。

兩人的目光,如同四道無形的探照光,瞬間聚焦在剛剛進門的戚睿涵和董小倩身上。那目光中帶著審視、懷疑、探究,以及一絲對於“流寇”身份本能的厭惡與輕視。馬士英的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幾乎看不見的譏誚弧度,像是在欣賞一場即將開演的好戲。而史可法的眉頭則從他們進門起就微微蹙起,似乎在極力評估這兩個不速之客的來意,以及他們可能帶來的變數。

戚睿涵強忍著那口沸騰鼎鑊帶來的巨大心理壓力——那翻滾的熱水仿佛隨時會化作吞噬生命的刑具——以及空氣中彌漫的、帶著威脅意味的灼熱水汽,他深吸了一口悶熱的空氣,努力讓有些發顫的手指穩定下來,整理了一下其實並無淩亂的衣冠,再次上前,躬身行了一個大禮:“大順皇帝特使戚睿涵,拜見馬閣部、史閣部。”他刻意略去了“永昌”年號,以避免過於刺激對方。

董小倩也跟著抱拳行禮,動作乾淨利落,帶著江湖兒女的爽快,她的目光毫不避諱地迎向兩位南明重臣,尤其是在史可法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從這位以忠義聞名的官員臉上找到一絲可能的轉機。

馬士英沒有立刻讓他們起身,而是用帶著濃重淮揚口音的官話慢悠悠地開口,聲音在持續不斷的沸水背景音中顯得有些縹緲不定,卻又字字清晰地鑽入耳膜:“你便是那不顧禁令,擅擊登聞鼓的大順使臣?嗬嗬,年紀不大,膽子倒是不小。”他頓了頓,目光如同冰冷的刷子再次掃過戚睿涵全身,又特意瞥了一眼手按劍柄的董小倩,“且不知我朝已定下‘聯虜平寇’之國策,誓要剿滅爾等李闖流寇,以雪君父之仇,靖安社稷。你倒好,自己送上門來。”他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和殘忍,“看見這口鼎鑊了嗎?”他伸出手指,指向那翻滾不休的熱水,“你不怕本閣與史閣部一時興起,將你這不知天高地厚、自投羅網的賊使,扔進這鍋裡煮了,以壯軍威,以慰先帝在天之靈?”

“咕嘟……咕嘟……”沸水的聲音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如同重錘般敲擊在戚睿涵和董小倩的心頭。董小倩的身體瞬間繃緊如同拉滿的弓弦,手下意識地緊緊握住了劍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戚睿涵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後她驟然提升的、如同實質般的警惕和殺氣。他自己的後背也瞬間被冷汗浸濕,黏在衣衫上,一片冰涼。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無視那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脅,緩緩直起身,目光努力保持著平靜,看向馬士英,也掃過一旁沉默不語的史可法。

“在下為大義而來,為天下蒼生而來,心中唯有惶恐,何懼一死?”戚睿涵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努力穿透那煩人的沸水噪音,“馬大人,史大人,皆是深明大義、讀聖賢書、明春秋大義的國之棟梁,肩負江山社稷之重,當知孰為手足之疥癬,孰為心腹之巨患。我大順軍起於草莽,迫於時勢,初建國祚,或可言根基未穩,法度粗疏;然關外建州清虜,自奴兒哈赤於萬曆四十四年僭號稱汗,叛明自立以來,曆經努爾哈赤、皇太極、乃至如今攝政王多爾袞三代經營,其兵鋒之銳利,製度之漸備,野心之膨脹,早已非昔日邊患!其誌絕不在區區關外,亦不在財帛子女,而在吞並中原,取我華夏而代之,亡我種類,毀我衣冠!此獠,方是我漢家天下最大、最急迫之心腹巨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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