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鐵足之下_明末穿越,闖王一統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89章 鐵足之下(1 / 2)

冬月的寒風,如同無數把冰冷的剃刀,自北方呼嘯而至,席卷過已然冰封的長江兩岸。南京,這座大明朝曾經的陪都,在經曆了數月慘烈的攻防戰後,此刻終於陷入了一種無聲無息的沉默。城牆上,昔日飄揚的“明”字大旗已被撕裂、踐踏,取而代之的是在寒風中獵獵作響的滿洲八旗。那旗幟上的龍紋,在鉛灰色天空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猙獰。

清軍的鐵蹄踏破了這座疲憊城市的最後一道防線。儘管在南明軍民的殊死抵抗下,甚至一度擊退了豫親王多鐸的猛攻,但持續的消耗戰,早已榨乾了這座城市的每一分元氣。糧草斷絕,援軍無望,內奸作亂……最終,堅固的石頭城牆也未能擋住曆史的洪流。

如今,一隊隊身著藍色棉甲的正藍旗清兵,手持長槍,挎著彎刀,踏著沉重的步伐,在南京城的各條主要街道上巡邏。他們的靴底敲擊在青石板路上,發出整齊劃一、卻又無比壓抑的“哢、哢”聲,這聲音仿佛敲在每一個殘留的南京市民的心頭,提醒他們天翻地覆的現實。

城牆各處,新舊告示交替。舊的南明安民告示被粗暴地撕下,漿糊的殘跡還隱約可見,新的《大清攝政王諭令》便已覆蓋其上。漿糊尚未全乾,在刺骨的冷風中迅速凝結成冰碴,仿佛連文字都帶著寒意。偶爾有麵黃肌瘦的百姓裹緊破舊的棉衣,縮著脖子,遠遠地瞄上一眼,眼神麻木而惶恐,隨即又匆匆低頭走過,不敢多做停留。整個南京城,仿佛被抽走了魂魄,隻剩下寒風在空蕩的街巷間穿梭嗚咽。

與南京城的酷寒恍若兩個世界,千裡之外的北京,攝政王府邸內,卻是溫暖如春。

地龍燒得正旺,熱氣透過打磨光滑的金磚地麵均勻地散發開來,驅散了北方冬日的所有嚴寒。暖閣內,紫檀木家具散發著幽暗的光澤,多寶格上陳列著珍貴的玉器和瓷器,牆壁上懸掛著氣勢雄渾的關山圖,彰顯著主人如今的權勢與地位。多爾袞,這位大清實際上的最高統治者,並未穿著正式的朝服,隻著一身舒適的藏青色常服袍,斜倚在鋪著完整白虎皮的暖榻上。他麵色略顯蒼白,但那雙細長的眼睛裡,卻閃爍著鷹隼般銳利的光芒。

他麵前,恭敬地站著一位年輕人——張曉宇。

與兩年前剛穿越至此的迷茫大學生相比,如今的張曉宇已然脫胎換骨。他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滿式石青色綢緞袍褂,外罩一件玄狐皮端罩,頭上戴著頂黑色的滿清暖帽,腦後的辮子梳得油光水滑,一絲不亂。他微微躬身,姿態謙卑,但眼神卻十分平靜,甚至帶著一種與他年齡不符的審慎與沉穩。

“攝政王明鑒,”張曉宇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回蕩在溫暖的空氣中,“南明雖失南京,然其朝廷已遷往江西,魯王朱以海、唐王朱聿鍵、桂王朱由榔以及流寇李自成、張獻忠等各方林立。其江南、湖廣、兩廣、雲貴、西北之地,勢力盤根錯節,根基未損。我軍雖驍勇,然戰線漫長,補給不易。臣近日夜觀史書,深以為憂,他們或會效仿前朝流寇李自成、張獻忠之輩,乃至昔日南宋抗元之策,避我軍鋒芒,轉入山川險要、我軍控製薄弱之處,煽動無知百姓,組織鄉勇遊擊,此所謂‘敵後戰場’。”

他略微停頓,觀察了一下多爾袞的神色,見其半眯著眼,指尖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紫檀木扶手,似乎在認真傾聽,便繼續道:

“若任由其發展,星星之火,亦可燎原。屆時,我軍前線主力鏖戰之時,後方糧道、據點、官員,將無時不刻不處於威脅之下,難免腹背受敵,此乃心腹大患,不可不防。”

多爾袞敲擊扶手的動作停了下來,緩緩睜開眼,目光如電,射向張曉宇:“敵後戰場……依你之見,該當如何?”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威嚴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張曉宇早已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陳述:“其一,嚴保甲,行連坐。需將關外行之有效的保甲製度,嚴格推行於新附之地。十戶一甲,十甲一保,互相監視,一戶通‘匪’,十戶連坐。令百姓人人自危,不敢與南明殘餘勾結,使心懷異誌者無處遁形。尤其需警惕僧道之流,借宗教之名,行串聯之實。道士多活動於山野民間,易於隱匿,更需嚴加盤查。”

“其二,”他微微直起身,“我們亦可效仿其道,派精明強乾、熟悉漢地情形之人,利用剃發之便,扮作行腳僧侶、遊方郎中、落魄書生,潛入明軍控製區或勢力交錯之地,打探消息,散布謠言,擾亂民心,甚至尋機刺殺其骨乾。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其三,”張曉宇說到這裡,眼中閃過一絲冷冽的光芒,這光芒與他年輕的麵龐有些格格不入,“需在思想上加以引導,鈍化其反抗之誌。臣觀漢地宗教,佛教講求逆來順受,忍耐今生苦難,以求來世福報,於安穩民心,消磨鬥誌,大有裨益。而道教則多山野之氣,崇尚自然,講究抵抗強權和逃避災難,不乏黃巾、五鬥米等糾集民眾、犯上作亂之先例,且其隱逸之風,易成不服王化之心態,宜加防範,逐步打壓。可大力扶持佛教高僧,賜予寺產,鼓勵百姓出家,同時嚴格度牒發放,限製道教宮觀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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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爾袞聽得仔細,這些建議,無論是嚴刑峻法的威懾,還是陰謀詭計的運用,亦或是思想上的軟刀子,都深合他加強對新占領區控製的心思。他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一絲讚許:“張曉宇,你雖年輕,思慮卻甚為周詳。僧道之辨,確是要緊處。這漢人的心思,彎彎繞繞,終須以此等手段方能束縛。便依你所奏,著禮部、刑部會同辦理,擬定詳細章程呈報。”

“嗻,奴才遵旨。”張曉宇心中一定,知道自己這番獻策再次得到了認可。他正要告退,坐在下首一直沉默不語的一人卻甕聲甕氣地開口了。

此人虎背熊腰,麵色黝黑,滿臉虯髯,一雙眼睛大如銅鈴,開合之間精光四射,正是以勇猛彪悍著稱的滿洲猛將鼇拜。他雖是武將,但在多爾袞麵前也有一席之地。

“攝政王,”鼇拜的聲音如同悶雷,在暖閣內回蕩,“奴才也有一計,可絕漢民逃亡山林、從匪作亂之後患!”

多爾袞對於這位愛將的直率頗為欣賞,抬了抬下巴:“講。”

鼇拜臉上橫肉微動,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務實表情:“漢人女子素有纏足之風,然其舊俗,多在女子十五六歲,足部將定未定之時,隻纏束足弓,使腳型狹瘦,寬度約三寸,謂之‘三寸金蓮’。雖腳型細長,卻仍能快步移動,尚可踢球騎馬,於家中操持庶務亦無大礙。奴才之意,何不將這纏足之製,改得更徹底些?”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也讓自己的話語更能引起重視:“令天下女子,自五歲起,便以浸過藥水的厚布帛緊裹雙足。非隻束其中段,更需將腳趾、腳掌乃至腳跟,儘數用力拗折纏裹,務使其趾骨斷裂,筋骨扭曲,無法正常生長,最終成型之足,長度不得過三寸。此謂之‘斷骨裹足’!”

暖閣內的空氣似乎凝固了一瞬。連侍立在角落,低眉順眼的太監,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頭垂得更低。

“如此一來,”鼇拜繼續說道,語氣中甚至帶著一絲得意,“女子成年後,雙足儘廢,形同殘肢,莫說逃入山林險地,便是尋常行走亦如刀割針紮,需人攙扶方能挪動。男子若顧念家中妻女老小,又豈能棄此累贅於不顧,獨自遁走?如此,則民心自然被拴於土地宅院之上,逃亡者必大為減少!”

話語落下,暖閣內陷入了一種奇異的沉寂。隻有地龍火道中傳來的微弱呼呼聲,以及窗外隱約的風聲。多爾袞撫摸著白虎皮的手停住了,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侍立的太監們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仿佛化作了雕像。

張曉宇站在一旁,心中微微一凜。他來自現代文明社會,自然知道曆史上纏足發展到清末時對女性造成的巨大痛苦和殘害,但鼇拜此刻所言的“斷骨裹足”,其刻意為之的酷烈程度,猶有過之。這已遠遠超出了所謂“審美”的範疇,而是旨在係統性地製造殘廢,是一種赤裸裸的、針對全體漢族女性的肉體刑罰與行動禁錮。一絲本能的、源自現代教育形成的寒意,瞬間掠過他的脊背,讓他幾乎想要開口說些什麼。

但下一刻,這股寒意就被他強行壓了下去。他腦海中閃過的是曆史的“必然”——清軍終將統一天下,任何阻礙這一進程的個人情感都是軟弱和危險的。成王敗寇,曆史的進程本就充滿血腥,欲成大事,何必拘泥於這等“小節”?在他看來,這是維護統治、穩定社會的有效手段,至於其中蘊含的血淚與代價,不在他“理性”的考量範圍之內。他甚至迅速為自己的沉默和即將到來的附和找到了理由:這是“曆史的一部分”,自己不過是順勢而為。

於是,他麵上不動聲色,甚至向前微微躬身,語氣平靜地附和道:“鼇大人此計大妙。足不能行,則家室難離;家室難離,則民心易定。於長治久安,確是一劑良方。”他刻意忽略了“良方”背後是無數女性終身的痛苦。

多爾袞聞言,猛地一拍紫檀木扶手,撫掌大笑起來,洪亮的笑聲震得暖閣窗紙都似乎在嗡嗡作響:“妙,妙極,鼇拜,你此計深得吾心。釜底抽薪,從根本上絕其亂源。便以此法,頒行天下。”他轉向侍立的筆帖式文書官),語氣斬釘截鐵:“即刻擬旨,著令各省督撫、各州縣官吏,嚴查督辦‘斷骨裹足’之令。凡有違逆不纏、或執行不力、敷衍塞責者,立斬不赦。其父兄、夫主連坐。已成年之女,若腳已長大,亦需依法強行改造。抗拒者,地方官可斷其足趾,強令裹成;如有寧死不從者,斬立決,全家乃至鄉裡連坐。務必使此令,遍行鄉野,婦孺皆知!”

一道裹挾著無數女性未來血淚與痛苦的殘酷法令,就在這暖意融融、陳設華美的攝政王廳堂中,被輕描淡寫地定了下來,即將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傳遍大江南北。

數日後的南京,寒意更濃。鉛灰色的雲層低低壓在城頭,仿佛隨時會落下雪來。秦淮河失去了往日的畫舫笙歌,河水渾濁,緩緩流淌,帶著一種屈辱的沉默。街道上的行人愈發稀少,即使偶爾有人走過,也是步履匆匆,神色驚惶,不敢與巡邏的清兵有任何視線接觸。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形的緊張和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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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南一家名為“悅來”的僻靜客棧二樓,一間陳設簡陋的客房裡,李大坤正臨窗而立。

他已然換下了一身略顯破舊、沾滿油汙的禦廚總管服飾,此刻穿著一件漿洗得發白的藍色道袍,下頜粘了花白的假須,頭上挽著道髻,手持一柄普通的馬尾拂塵,看上去就像一位飽經風霜、遊方至此的中年道士。隻有那雙透過窗縫謹慎向外觀察的眼睛,還殘留著屬於現代青年的敏銳與憂慮。

他看著窗外死氣沉沉的街道,以及遠處城牆垛口上清晰可見的清軍哨兵身影,心情如同這天氣一般沉重。他利用禦廚和太醫的身份,在南京陷落前,儘力做了一些準備,藏匿了一些藥材、銀錢,甚至通過太醫院的關係,弄到了一些可能用於“特殊用途”的藥物。但真正潛入這淪陷之地,開始具體行動,他才深切地感受到肩上擔子的沉重。收複敵後民心,組織有效的抵抗,聯絡分散的義士,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困難遠超他最初的想象。

“吱呀——”

一聲輕微的響動,房門被推開一道縫隙,一個人影敏捷地閃了進來,隨即迅速將門關緊、閂上。

進來的是金聖歎。他依舊是那副落拓不羈的文士模樣,但此刻臉上卻沒了平日那種佯狂玩世的神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激動與悲憤。他衣衫有些淩亂,呼吸急促,眼圈微微發紅,似乎是剛剛狂奔過,又像是哭過。

“道長,道長!”金聖歎幾步衝到李大坤麵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和哭腔,“你可知……你可知那些清虜做了什麼?他們……他們簡直是禽獸不如,連稚齡女童都不肯放過!”

李大坤心中一沉,按住他的手臂,低聲道:“金先生,慢慢說,發生何事?”

“方才……方才我在街口,見那新貼的告示……”金聖歎胸膛劇烈起伏,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八度,“是攝政王府頒下的嚴令,竟要天下女子,自五歲起便行……行那‘斷骨裹足’。布帛浸藥,拗折筋骨,務使成三寸殘廢。這是要讓我漢家女子,世世代代,從孩提時起便成為寸步難行的廢人啊!何其毒也,何其喪儘天良!”

他越說越激動,揮舞著手臂,唾沫星子幾乎要濺到李大坤臉上:“還有!前日傳來的消息,朝鮮使臣因不肯遵從我大清禮儀,不肯三跪九叩,稱呼陛下、殿下,下字觸犯了多爾袞,便被當街斬首;青州知府邴春華,憐惜轄內災民,上書請求拆除滿城,竟被安上‘邀買人心、圖謀不軌’的罪名,判了淩遲;兗州知府趙始發準許災民隱居深山被斬首……這……這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如此暴政,亙古未有!”

他的聲音在小小的客房內回蕩,充滿了憤懣與絕望,帶著文人的尖銳和不顧一切的狂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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