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淵站在“追光者”殘骸的舷梯口,手指還在那枚玉瓶上輕輕敲著。風卷著焦鐵碎屑打在星移梭外殼上,發出沙沙的響聲,像有人在遠處撒鐵砂。
靈汐收起探燈,光束熄滅前最後掃過屍體掌心的符文——那蜈蚣似的刻痕已經淡了,像是被風吹散的灰。
夜影靠在扭曲的艙壁邊,刀沒出鞘,但手一直貼在柄側。他盯著紫微星使,後者正蹲在屍體旁,指尖撫過那枚斷裂的徽章。
“這東西還能用?”墨淵問。
紫微沒抬頭,“星盟能源沒斷,數據鎖也沒毀。隻要還連著網絡節點,就能發信號。”
“彆發。”墨淵語氣乾脆,“我們現在放一個字出去,毒千機就能順著網線爬到我們腦門上拉屎。”
紫微終於抬頭,眉頭一挑:“可這是命令流程。發現敵襲、上報坐標、請求支援——我當遊俠第一天學的就是這套。”
“那你現在是遊俠?”墨淵歪頭一笑,“還是剛才和我一起被噬星族轟成炭渣的倒黴蛋?”
紫微愣了下,隨即也笑了:“你說得對,那時候沒人管什麼流程,隻管誰還能喘氣。”
他把徽章捏在手裡,低聲道:“但我得確認一件事——有沒有星盟內部的人接應毒千機。如果真有叛徒,我們下一步就是往火坑裡跳。”
墨淵沒攔他。這種事,信彆人不如信自己人碰出來的結果。
紫微閉眼,靈力滲入徽章裂縫。刹那間,一道銀白光柱從徽章中心衝天而起,直刺灰紫色天穹。緊接著,虛影凝成——一個披著星辰長袍的老者懸浮半空,麵容冷峻,眼神如刀。
“紫微。”老者開口,聲音不帶一絲溫度,“你已偏離巡域三十七光秒,擅自接入加密頻道。解釋你的行為。”
紫微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我在查一樁栽贓案。有人用星盟偵察艇偽造遇襲現場,殺人滅口,還特意留下萬毒穀的毒針。”
老者目光掃過現場,最終落在墨淵身上,瞳孔微縮:“你身邊那人……體內有混沌印記波動。”
墨淵聳肩:“天生自帶,概不退換。”
“閉嘴。”老者冷喝,“紫微,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立刻切斷與該個體的一切聯係,交出所有記錄數據,返回中繼站接受審查。否則,你將被視為叛盟者,權限清零,通緝令即刻下發。”
風忽然停了。
靈汐的手按在靈物袋上,夜影無聲後撤半步,與墨淵形成三角陣型。四人之間沒有說話,但站位早已說明一切。
紫微低頭看著手中的徽章,又抬頭看了看三人——想起斷劍星上墨淵扛著整座殘碑硬抗七道劍氣,想起靈汐用冰絲吊住崩塌平台時指尖裂開的血痕,想起夜影一刀斬斷噬星族觸須時濺到他臉上的黑漿。
他笑了下。
五指猛然收緊。
“哢。”
金屬在掌心碎裂,火花四濺。
“我的任務變了。”他說,“不再是誰派我來的,而是我選擇跟誰走。”
老者怒極反笑:“你以為星盟能容忍背叛?你們會為今日的選擇付出代價!”
話音未落,光柱驟然熄滅,虛影炸成點點銀塵,被風卷著飄向遠方。
死寂。
隻有星移梭引擎還在低鳴,像一顆不肯認命的心臟,在廢土上固執地跳動。
良久,墨淵吹了聲口哨:“行啊你,直接把組織給捏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