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擊斃命!
“小崽子找死!”刀疤劉暴怒!他剛穩住受驚的馱獸,就看到手下被殺!獨眼中瞬間充血,掄起狼牙棒就朝著墨衍衝來!勢若瘋虎!
墨衍看也不看衝來的刀疤劉,就地一個翻滾,躲開另一名沙盜刺來的長矛,同時左手抓起地上的一塊尖銳的金屬碎片,灌注殘存的一絲力量,狠狠擲向第三名試圖從側翼包抄的沙盜麵門!
“啊!”那沙盜慘叫一聲,捂著臉踉蹌後退!
“守住門口!用石頭砸!”墨衍的吼聲再次響起,目標卻是驛站內那幾個早已嚇呆、握著武器的男人!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感,瞬間驚醒了他們!
“聽…聽他的!”斷臂老者最先反應過來,厲聲喝道!他猛地舉起手中的拐杖,指向驛站殘骸那些散落的巨大碎石塊!
那幾個男人如夢初醒!恐懼被求生欲暫時壓倒!他們立刻衝向驛站殘骸的斷牆下,合力抬起一塊塊人頭大小、邊緣鋒利的堅硬石塊,朝著被倒塌立柱阻擋、陣型散亂的沙盜們狠狠砸去!
一時間,石塊如同冰雹般落下!雖然準頭欠佳,力道也有限,但勝在突然和密集!幾個沙盜猝不及防,被石塊砸中身體或坐騎,頓時人仰馬翻,陣腳大亂!
“媽的!先宰了那個攪局的小雜種!”刀疤劉氣得哇哇大叫,狼牙棒舞得虎虎生風,撥開幾塊飛來的石頭,死死鎖定墨衍!他座下的矮腳馱獸也頗為神駿,幾個跳躍就衝到了墨衍近前!
沉重的狼牙棒帶著開山裂石的氣勢,當頭砸下!勁風撲麵,刮得墨衍臉頰生疼!以他現在的狀態,硬接就是死路一條!
墨衍眼神冰冷,沒有絲毫慌亂。模糊感知在生死壓力下被激發到極致!他清晰地“看”到狼牙棒砸落的軌跡,也“看”到刀疤劉因暴怒而露出的胸前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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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退反進!
在狼牙棒即將臨頭的瞬間,他身體猛地向下一矮,如同靈貓般貼地滑鏟!險之又險地從沉重的狼牙棒下方滑過!同時,他手中緊握的厚背砍刀,借著滑鏟的衝勢,由下而上,帶著他全身的重量和僅存的力量,狠狠撩向刀疤劉因發力而暴露的、毫無防護的肋下!
這一下,時機、角度、力量都妙到毫巔!完全是模糊感知預判和搏命經驗的完美結合!
刀疤劉的獨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駭!他完全沒料到對方如此重傷之下,還能做出如此精準、如此刁鑽的反擊!再想收棒回防已經來不及了!
噗嗤!
鋒利的刀尖儘管豁口遍布)狠狠刺入了刀疤劉皮甲下的軟肋!雖然因為皮甲阻擋和墨衍力量不足,未能深入臟腑,但也瞬間撕開了一道長長的血口!劇痛讓刀疤劉發出一聲慘嚎,身體猛地一晃!
“頭兒!”旁邊的沙盜驚呼!
墨衍一擊得手,毫不停留!他借著滑鏟的衝勢滾到一旁,避開另一名沙盜砍來的刀鋒,同時左手抓起一把混著鐵鏽的沙土,猛地朝撲來的沙盜臉上揚去!
“啊!我的眼睛!”沙盜猝不及防,被沙土迷了眼睛,慘叫著捂臉後退。
混亂!驛站門口的石塊攻擊依舊在繼續!沙盜們被墨衍神出鬼沒的襲擾和精準的點殺弄得暈頭轉向,加上頭領受傷,士氣瞬間大跌!
“撤!先撤!”刀疤劉捂著肋下汩汩流血的傷口,臉色慘白,又驚又怒!他惡毒地瞪了一眼在混亂中如同鬼影般穿梭的墨衍,又看了看驛站門口那幾個還在拚命扔石頭的男人,知道今天討不了好了。再拖下去,萬一引來鐵鏽荒原上更可怕的東西…
“小子!你等著!老子記住你了!”刀疤劉撂下一句狠話,猛地一勒韁繩,調轉馱獸方向,帶著剩下的幾個狼狽不堪的手下,倉皇地朝著來路逃去,很快消失在嶙峋的金屬殘骸之後。
驛站前,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漫天飄落的紅褐色鐵鏽塵埃,幾具沙盜的屍體,以及一片狼藉。
驛站內的遺民們,如同剛從一場噩夢中驚醒,呆呆地看著外麵。女人們緊緊摟著孩子,男人們握著武器的手還在微微顫抖,臉上充滿了劫後餘生的茫然和難以置信。
墨衍拄著砍刀,劇烈地喘息著,身體因脫力和劇痛而不停地顫抖。肩頭的傷口在剛才激烈的動作下徹底崩裂,鮮血染紅了半邊身體,順著破爛的衣角滴落在暗紅色的土地上。識海更是如同被徹底抽空,眼前陣陣發黑,幾乎站立不穩。
“小…小兄弟…”斷臂老者的聲音打破了沉寂。他在一個年輕男子的攙扶下,艱難地走到墨衍麵前幾步遠的地方停下。渾濁的老眼複雜地看著墨衍,有感激,有驚疑,但更多的是一種深沉的審視。“多謝…出手相救。”他的目光掃過墨染鮮血的肩頭和蒼白的臉色,又落在他背上那半人高的、布滿裂痕的黑色石碑上,瞳孔不易察覺地微微一縮。
驛站內其他人也慢慢圍攏過來,看著墨衍的眼神充滿了敬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這個如同血人般的少年,剛才展現出的狠辣、精準和那種近乎預知般的戰鬥直覺,讓他們感到震撼,也感到陌生。尤其是他背上那塊詭異的石碑。
墨衍沒有回應,隻是喘息著,冰冷的眼神掃過眾人,帶著一種孤狼般的警惕和疏離。他需要水,需要處理傷口,但他不確定這些人的態度。
就在這時,一陣微弱的、帶著痛苦壓抑的呻吟聲從驛站角落傳來。
“娘…好痛…嗚嗚…”
一個蜷縮在母親懷裡的小女孩,大約五六歲,小臉蠟黃,瘦得隻剩下一雙大眼睛。她的小腿露在外麵,上麵有一道猙獰的傷口,皮肉外翻,邊緣紅腫潰爛,流著黃綠色的膿水,顯然是之前被什麼劃傷後又感染了鐵鏽荒原的汙穢。小女孩痛得小臉皺成一團,身體不停地顫抖,連哭泣都顯得有氣無力。
小女孩的母親,一個同樣枯槁憔悴的女人,緊緊抱著孩子,眼淚無聲地流下,眼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驛站裡沒有藥,連乾淨的布條都稀缺。這樣的傷,在這片絕地,幾乎等同於死亡宣判。
墨衍的目光落在小女孩潰爛的傷口上,又掃過驛站內其他人麻木絕望的臉。他沉默了片刻。
然後,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注視下,墨衍拄著砍刀,一步步艱難地走到那對母女麵前。他無視了母親驚恐戒備的眼神,緩緩蹲下身。
他伸出左手食指。指尖,一絲微弱到幾乎看不見的淡金色光芒,艱難地、斷斷續續地亮起。精神力如同被榨取骨髓般痛苦,識海的劇痛讓他額頭瞬間布滿冷汗,眼前陣陣發黑。但他咬著牙,集中全部意誌,將指尖那微弱卻純粹的金光,小心翼翼地、緩緩地點在小女孩小腿傷口邊緣的紅腫潰爛處。
嗡…
一聲極其輕微的、仿佛清泉流淌般的微鳴響起。
淡金色的光點如同螢火,融入那猙獰的傷口。下一刻,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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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邊緣那觸目驚心的紅腫,如同遇到了克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退!流出的黃綠色膿液也仿佛被淨化了一般,顏色迅速變淡!小女孩痛苦的呻吟聲戛然而止,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呆呆地看著自己腿上那正在發生變化的傷口,小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不是痛苦的表情。
雖然傷口本身並未立刻愈合,但那致命的感染和炎症,卻被這微弱的光芒強行遏製住了!痛苦大大減輕!
“啊!”小女孩的母親捂住了嘴巴,難以置信地看著女兒腿上的變化,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驛站內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看著墨衍指尖那微弱卻神聖的金光,看著小女孩傷口的變化!敬畏、感激、難以置信…種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墨衍收回手指,金光消散。他臉色更加蒼白,身體晃了晃,幾乎要栽倒。強行催動這微弱淨化符文,對他此刻的狀態而言,負擔太重。
斷臂老者深深地看著墨衍,那複雜的審視目光終於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帶著某種決斷的鄭重。他推開攙扶他的年輕人,獨自拄著拐杖,一步步走到墨衍麵前。
他什麼也沒問。沒有問墨衍是誰,沒有問他背上的石碑是什麼,沒有問他為何被追殺,也沒有問他剛才那神奇的力量。
他隻是伸出那隻僅存的、布滿老繭和傷痕的手,顫抖著,從自己貼身的、同樣破舊不堪的衣襟內袋裡,摸索出一個東西。
那是一枚磨損得極其嚴重的金屬徽記。隻有半個巴掌大小,材質非金非鐵,呈現出一種黯淡的鉛灰色。徽記表麵布滿了劃痕和鏽跡,邊緣甚至有些變形。原本的圖案早已模糊不清,隻能勉強辨認出中心似乎是一個向下凹陷的旋渦狀紋路,旋渦邊緣纏繞著幾道斷裂的、如同鎖鏈般的刻痕。
老者將這枚飽經滄桑的徽記,鄭重地、幾乎是用儘全身力氣般,遞到墨染血跡的墨衍麵前。
“往北…”老者的聲音異常沙啞,卻帶著一種穿透歲月的力量,每一個字都仿佛用儘了力氣,“過了‘鐵鏽河’…有座‘黑石堡’…”
他渾濁卻異常清明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墨衍,仿佛要將這句話烙印進他的靈魂深處。
“那裡的‘淵先生’…或許…能幫你。”
墨衍看著老者遞來的徽記,又看向老者那雙寫滿滄桑與某種托付的眼睛。他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地伸出左手,接過了那枚冰冷的、帶著老者體溫的金屬徽記。觸手沉重,仿佛承載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分量。
老者似乎用儘了所有的力氣,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他不再看墨衍,目光轉向北方那灰蒙蒙的地平線,仿佛穿透了無儘的鐵鏽廢墟,看到了那座傳說中的法外之地。
驛站內一片寂靜。隻有風聲刮過金屬殘骸的嗚咽。
墨衍將那枚磨損的金屬徽記緊緊攥在手心,冰冷的觸感透過皮膚傳來。他最後看了一眼驛站內那群依舊沉浸在震撼與茫然中的遺民,看了一眼那個腿傷被暫時壓製、依偎在母親懷裡怯生生看著他的小女孩。
沒有告彆,沒有言語。
他拄著砍刀,拖著沉重的殘碑,轉身,一步步地,朝著老者指引的北方,再次踏入了那片由鏽蝕鋼鐵構築的無儘墳場。身影在巨大的金屬殘骸間顯得渺小而孤絕,卻又帶著一種百折不撓的堅韌。
身後,斷臂老者拄著拐杖,如同枯木般佇立在廢棄驛站的殘骸前,渾濁的目光久久地追隨著那個遠去的、背負著沉重石碑的年輕背影,直至他徹底消失在嶙峋的鋼鐵叢林深處。
風,卷起暗紅色的鐵鏽塵埃,嗚咽著掠過這片被遺忘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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