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複這塊被判定為“死”的石碑?以屏幕上那觸目驚心的崩壞數據,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齊淵的語氣也充滿了冰冷的嘲諷。
還是…修好“我”?
墨衍的身體猛地一震!他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雙手。這雙沾滿汙泥和血汙的手,這具傷痕累累、識海枯竭的身體…他需要被“修好”嗎?他需要力量!需要在這座黑石堡活下去、找到妹妹、對抗歸墟教的力量!
就在這巨大的衝擊和抉擇的關口,墨衍的腦海中,如同被閃電劈開迷霧!他想起了什麼!在磐石鎮古籍修複中無意識運用的感知,在荒野逃命時指尖劃過的微光,在廢棄管道裡為了固定夾板而本能凝聚的…力量!
他猛地抬起右手!不顧左臂骨裂的劇痛和識海撕裂的眩暈,強行凝聚起那枯竭識海中最後殘存的一絲精神力!意念前所未有的集中!
虛空構紋!
基礎結構——強化!
指尖,一點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金色光芒驟然亮起!光芒微弱如同螢火,卻異常穩定!空氣中無形的能量粒子被強行牽引、束縛、排列!一道由純粹精神力構築、結構異常簡潔卻帶著穩固氣息的淡金色靈紋虛影,在墨衍指尖前方寸許之地,艱難而頑強地勾勒成型!雖然結構簡陋,能量微弱,但它確實存在!帶著一種“活”的意誌!
這光芒隻持續了短短一瞬,隨著墨衍精神力的枯竭而迅速黯淡、消散。但就在它亮起的刹那,工作台上那幽藍光幕猛地一陣劇烈波動!石碑核心區域那幾點微弱到幾乎看不見的金色光點,如同被投入火星的乾柴,猛地爆發出遠超之前的亮度!雖然依舊微弱,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呼應和…活性!
墨衍臉色慘白如紙,額頭瞬間布滿冷汗,強行凝聚精神力帶來的反噬讓他眼前陣陣發黑,身體微微搖晃,幾乎站立不住。但他依舊死死盯著齊淵,眼中燃燒著一種被逼到絕境後迸發出的、近乎執拗的光芒!
他在用行動回答!
齊淵渾濁的瞳孔,在墨衍指尖金光亮起、光幕上石碑核心光點爆發的瞬間,驟然收縮成了針尖大小!他那張如同刀刻斧鑿般冷硬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難以掩飾的驚愕!如同看到一塊頑石在自己眼前驟然生根發芽!
他死死盯著墨衍指尖金光消散後殘留的微弱能量波動,又猛地轉頭看向光幕上石碑核心區域那尚未完全平息的、明顯活躍起來的金色光點!渾濁的眼中,震驚、審視、疑惑、以及一絲…難以置信的灼熱光芒,如同風暴般交織變幻!
“哦?”一個短促的、帶著濃重驚疑和審視意味的音節,從齊淵緊抿的薄唇中迸出。
他猛地向前一步,動作快得不像個老人!那雙布滿油汙和厚繭的大手,如同鐵鉗般,一把抓住了墨衍剛剛施展虛空構紋的右手手腕!
冰冷!粗糙!巨大的力量瞬間傳來,讓墨衍本就虛弱的手臂一陣劇痛!但他強忍著沒有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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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淵的手指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在墨衍的手腕脈搏處、指尖的皮膚紋理上快速按壓、感知著。一股微弱卻異常精純、帶著探查意味的精神力,如同冰冷的細流,瞬間刺入墨衍枯竭的識海!
墨衍悶哼一聲,識海撕裂的劇痛驟然加劇!如同被無數根冰針狠狠攪動!他咬緊牙關,額角青筋暴跳,豆大的冷汗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
齊淵的探查極其粗暴而迅速。那股冰冷的精神力在墨衍混亂破碎的識海中粗暴地掃過,重點感知著他剛才構建靈紋時殘留的能量軌跡和精神烙印。
幾息之後,齊淵猛地鬆開了手。
墨衍如同虛脫般踉蹌後退一步,靠著冰冷的金屬牆壁才勉強站穩,大口喘息著,識海如同被徹底撕裂般劇痛,眼前陣陣發黑。
齊淵卻像沒事人一樣,渾濁的目光死死盯著墨衍,如同在看一件剛剛出土、顛覆認知的奇異造物。他那冷硬的臉上,之前的驚愕和審視,最終化為一種極其複雜、難以言喻的神情。他緩緩抬起手,用沾滿油汙的手指,點了點墨衍,又點了點墨衍懷中那塊冰冷死寂的石碑,沙啞的聲音裡帶著一種奇異的、近乎荒誕的轉折:
“‘死碑’旁邊,居然長出棵‘活苗’?”他嘴角再次扯動,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嘲諷,而是一種混合著難以置信和一絲…極其微妙的、如同發現珍稀材料般的興趣,“有點意思…”
話音未落,齊淵手腕一翻,動作快得如同幻影!
“啪嗒!”
一個粗糙的陶製藥瓶和一塊用油膩草紙包裹著的、顏色暗沉、散發著土腥味的乾硬黑麵包,被他隨手拋了過來,正好落在墨衍腳邊冰冷乾淨的石板地麵上。
藥瓶裡是粘稠的、散發著濃烈苦澀氣味的黑色藥膏——品質明顯比疤臉莉給的劣質貨高出不止一籌!而那黑麵包雖然依舊硬得像石頭,但顏色更純,沒有黴斑,散發著純粹的穀物氣息。
“傷好了,”齊淵的聲音恢複了之前的平淡沙啞,甚至帶著一絲不耐煩,仿佛剛才的震驚從未發生。他指了指墨衍,又指了指工作間角落一摞積滿了灰塵、幾乎被雜物淹沒的基礎卷軸,“證明你的‘苗’不是雜草。”
他渾濁的目光掃過墨衍懷中冰冷的石碑,最後落回墨衍那張失血蒼白、卻帶著不屈神色的臉上,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硬:
“地下室有張空床。”他頓了頓,那雙如同古井般的眼睛深深看了墨衍一眼,補充道,每一個字都如同冰冷的鐵塊砸落:
“記住,在這裡,知識是唯一的貨幣,命是你自己的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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