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陽光透過軍工作坊的木窗,在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李錚正蹲在車床旁,盯著剛加工到一半的迫擊炮炮管——最近複裝子彈的產能提上來了,但機床的機械傳動係統總出問題,加工到炮管膛線的關鍵位置時,主軸偶爾會卡頓,導致膛線深淺不均,他已經琢磨了兩天,還沒找到徹底解決的辦法。
“李隊長!旅部的人來了!還帶了位博士!”王小柱突然從外麵跑進來,聲音裡滿是興奮,手裡還攥著一張旅部的介紹信。
李錚趕緊擦了擦手上的機油,站起身往外走。剛到作坊門口,就看到趙綱陪著兩個人站在院子裡:一個是旅部的通訊員,另一個是位穿著灰布軍裝、戴著圓框眼鏡的中年人,手裡提著一個沉甸甸的皮箱,鏡片後麵的眼睛透著溫和的光,一看就像個讀書人。
“李錚同誌,這位就是旅部派來的吳博文博士,留洋學機械設計的,專門來幫咱們改進軍工生產!”趙綱笑著介紹,又轉向吳博士,“吳博士,這就是咱們獨立團軍工坊的負責人李錚,土造機床、複裝子彈都是他帶頭搞出來的。”
吳博文上前一步,主動伸出手,笑容溫和:“李隊長,久仰大名!旅部早就聽說你在這麼艱苦的條件下,能造出迫擊炮和高精度子彈,我這次來,就是想跟你一起,把咱們的軍工生產再提一個台階。”
李錚趕緊握住吳博士的手,心裡又激動又有點緊張——他早就盼著有專業的技術人才來指導,現在終於盼來了。“吳博士,歡迎您!咱們作坊條件簡陋,委屈您了。您快請進,我給您介紹下咱們的生產情況。”
走進車間,吳博文的目光立刻被那幾台土造機床吸引了。他放慢腳步,走到車床旁,彎腰仔細觀察主軸傳動係統,手指輕輕碰了碰傳動皮帶:“這機床是你們自己改的吧?皮帶傳動雖然簡單,但摩擦力太大,轉速不均勻,加工精度肯定受影響——剛才我進門時,看到地上的炮管零件,膛線的誤差應該在0.1毫米左右?”
李錚心裡一驚——吳博士隻看了一眼,就說出了他琢磨了兩天的問題。“吳博士,您說得太對了!就是傳動的問題,加工炮管時總卡頓,咱們用高速鋼刀具勉強能彌補,但想加工更複雜的零件,比如輕機槍的槍機,就跟不上了。”
吳博文點點頭,又走到銑床旁,看著上麵的零件夾具:“夾具也得改進,現在是固定的,換個零件就得重新調整,太費時間。咱們可以做可調節的夾具,不同零件換個墊片就能用,效率能提不少。”
孫師傅和劉姐也圍了過來,孫師傅忍不住問:“吳博士,您說這傳動係統能改不?咱們試過換更粗的皮帶,還是不行。”
“能改,而且可以改成更先進的液壓傳動。”吳博文笑著說,從皮箱裡拿出一張折疊的圖紙,鋪在旁邊的木板上,“你們看,這是液壓傳動的原理圖——用油缸代替皮帶和齒輪,通過液體壓力傳遞動力,不僅轉速均勻,操作還省力,加工精度能提升至少50。咱們根據地雖然缺精密零件,但可以用現有的材料湊——比如用日軍的炮彈殼做油缸,用銅管做油管,密封件用浸過機油的牛皮,都能湊合用。”
李錚湊上前,盯著圖紙上的油缸和閥門,眼睛越看越亮:“液壓傳動?我之前在太原兵工廠聽老師傅提過,說能讓機床更穩,沒想到您還帶了圖紙!那咱們現在的機床,能改成液壓的不?”
“完全可以。”吳博文指著圖紙上的標注,“咱們先從最常用的車床改起,把原來的齒輪傳動箱拆了,裝一個簡易油缸,再配個手動閥門控製壓力。我算了下,需要的零件咱們都能找到——炮彈殼咱們繳獲了不少,銅管可以從日軍的通訊設備裡拆,牛皮咱們後勤就有,就是密封墊得仔細做,不然會漏油。”
劉姐立刻接話:“密封墊我來做!咱們之前修槍時,用牛皮做過槍托的墊片,浸了機油後特彆耐用,肯定能行!”
“好!那咱們就分工。”李錚立刻乾勁十足,“吳博士,您負責設計具體的改裝方案,畫零件圖;孫師傅,您帶領工人拆機床的舊傳動係統,清理零件;劉姐,您負責做密封墊和收集材料;我去跟張團長彙報,申請調點繳獲的日軍設備,拆零件用。”
吳博文看著大家熱情高漲的樣子,笑著點頭:“我還帶了幾本機械設計的書,晚上咱們可以一起學,不僅要改機床,還要讓大家都懂原理,以後再改進就不用等外人了。”
當天下午,李錚就去了團部,把吳博士的液壓改進方案跟張大山彙報了。張大山一聽能提升機床精度,還能加工輕機槍零件,立刻拍板:“需要啥儘管說!繳獲的日軍設備都在後勤倉庫,你要多少拆多少;牛皮、銅管不夠,我讓後勤去各村收,一定給你們湊齊!”
回到作坊時,吳博文已經畫好了車床改裝的零件圖,孫師傅正帶著工人拆車床的傳動箱,齒輪和皮帶堆在旁邊,劉姐則在裁剪牛皮,浸泡在機油裡。吳博文拿著圖紙,給大家講解每個零件的作用:“這個油缸的直徑要剛好10厘米,炮彈殼得先砸平再卷成圓筒,接口用錫焊封死;閥門裡的閥芯要用銅做,咱們可以拆日軍步槍的槍管,截斷了用車床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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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柱也湊過來,拿著鉛筆在紙上畫著油缸的形狀:“吳博士,我能不能跟著您學畫圖紙?以後咱們再改機床,我也能幫忙畫零件。”
“當然可以。”吳博文笑著摸了摸王小柱的頭,“你年輕,學得快,以後肯定是個好技術工。咱們先從簡單的零件畫起,比如墊片、螺栓,慢慢再畫複雜的。”
晚上,作坊的辦公室裡還亮著燈。吳博文把帶來的機械書攤在桌上,李錚、孫師傅、劉姐和幾個年輕工人圍坐在一起,聽吳博文講液壓傳動的原理。吳博文用通俗的例子解釋:“液壓就像用注射器推水,你推得越用力,水的壓力越大,能推動更重的東西。機床的油缸就像大注射器,通過閥門控製水流,就能讓主軸轉得又穩又均勻。”
孫師傅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回事!之前總覺得液壓是啥高科技,聽您這麼一說,就明白了。”
李錚也記了滿滿一本筆記,上麵畫滿了油缸和閥門的草圖,還標注了尺寸和材料。他看著筆記,心裡充滿了期待——隻要把液壓係統改好,機床就能加工更複雜的零件,不僅迫擊炮能造得更精準,還能嘗試仿製輕機槍,前線的戰士們就能有更厲害的武器了。
夜深了,大家才各自回去休息。吳博文住在作坊旁邊的臨時帳篷裡,李錚送他回去時,吳博文突然說:“李錚,我看你不僅動手能力強,還特彆肯學,以後這軍工坊,肯定能在你手裡變成真正的兵工廠。”
李錚笑著說:“還得靠您指導。等咱們改好液壓機床,再一起琢磨仿製輕機槍,讓咱們的戰士們,也能用上自己造的重武器。”
月光灑在兩人身上,作坊裡的機床靜靜地立在車間裡,仿佛也在期待著即將到來的蛻變。李錚知道,吳博士的到來,不僅是給作坊帶來了技術,更帶來了新的希望——在抗擊日寇的道路上,他們又多了一個強有力的夥伴,離勝利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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