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的禁毒支隊辦公區,隻剩下走廊儘頭的技術分析室還亮著燈。
林小滿把第三個熱得快燒乾的馬克杯推到一邊,盯著電腦屏幕上跳動的進度條咬碎了最後一塊薄荷糖。薄荷的清涼順著喉嚨往下鑽,卻壓不住太陽穴突突的跳——老張貨車備胎裡找到的加密u盤,她已經試了兩個小時密碼,屏幕上的“密碼錯誤”提示像根刺,紮得她眼仁發酸。
“哢嗒。”
門被推開時,她條件反射地攥緊了手裡的u盤。看清來人是沈嚴後,又鬆了勁,指尖在鍵盤上敲出半行亂碼。
“還沒解開?”沈嚴的聲音帶著熬夜的沙啞,他把一杯冒著熱氣的速溶咖啡放在她手邊,紙杯壁上凝的水珠順著桌沿滴下來,在報告紙上洇出小小的圈。
林小滿沒抬頭:“試了二十七個組合,包括軍用物資編碼、老張的車牌號,還有……”她頓了頓,“你說的他生日,。”
“不對?”
“提示密碼長度不對。”她調出密碼輸入框,“需要六位字符,字母數字混合。”
沈嚴拉過旁邊的折疊椅坐下,椅腿在瓷磚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他從口袋裡摸出半包煙,剛想點燃又想起這是無煙區,捏著煙盒轉了半圈:“老張除了打麻將,還有什麼癖好?”
“檔案裡寫……養鴿子,信鴿協會會員。”林小滿飛快地調出老張的資料,“但他的鴿棚去年因為拆遷拆了。”
“鴿子腳環編號?”
“試過,太長,而且全是數字。”
沈嚴盯著屏幕上的加密圖標——那是個簡陋的錨形圖案,金屬質感的灰色,邊緣有磨損的紋路。他忽然想起什麼,從褲袋裡掏出個證物袋,裡麵裝著從老張屍體口袋裡找到的半張彩票。
“這上麵的兌獎碼?”
林小滿輸入彩票上的後六位,進度條轉了半圈,又彈出紅色警告。她泄氣地往後靠,椅背上的海綿陷下去一塊:“會不會是……和‘深海’有關?”
“深海是兩個字,拚音縮寫是sh,加數字?”沈嚴報出幾個組合,“sh0719?sh1234?”
“試過了。”
辦公室裡陷入沉默,隻有服務器的嗡鳴在空氣裡震蕩。林小滿盯著那個錨形圖標看了半晌,忽然抓起桌上的筆在草稿紙上畫下來:“這個錨……像不像碼頭吊機上的那種?”
“老張以前在造船廠待過,乾了五年吊裝工。”沈嚴的指尖在桌麵上敲了敲,“他常說,吊裝得看潮汐,漲潮時的水位線最準。”
“潮汐?”林小滿猛地坐直,點開南城港的潮汐表,“今天的高潮位時間是1642,六位數字的話……1642?不對,少兩位。”
“不是今天。”沈嚴盯著錨形圖標邊緣的日期刻印,“這圖標角落,是不是有個模糊的日期?”
林小滿放大圖片,用軟件增強對比度——錨形圖標的右下角,果然有串淺灰色的數字:0618。
“6月18號?”她查了今年6月18日的潮汐記錄,“那天的高潮位是0917。”
“0917加兩個字母。”沈嚴看著窗外的夜空,“老張是江蘇人,老家在連雲港,簡稱連,y。”
林小滿的手指懸在鍵盤上,深吸一口氣輸入:y0917。
進度條突然變成綠色,開始緩慢爬升。
兩人同時屏住呼吸,連服務器的嗡鳴都仿佛消失了。進度條爬到100的瞬間,屏幕上彈出一個文件夾,命名為“貨運清單”。
林小滿雙擊打開,裡麵是個exce表格,表格第一行是標題:深海項目物資流轉記錄。
表格裡密密麻麻列著四十多筆交易,時間跨度從三年前到上個月。每筆交易都有編號、物資名稱、經手人、對接人、交易地點,最後一列是備注,大多寫著“已簽收”“待補手續”“加急”。
“這些物資……”林小滿的聲音發緊,“全是軍用物資。”
沈嚴的目光掃過“物資名稱”列:麻醉劑、防水布、高倍望遠鏡、衛星電話……甚至還有兩筆是“艦載通訊設備”。他的指尖停在“經手人”那一列,大多是陌生名字,隻有三個標注著“張”——顯然是老張經手的。
“對接人這裡,”林小滿指著一列重複出現的名字,“這個‘墨魚’出現了七次,最近一次在上周。”
“墨魚……”沈嚴的眉骨跳了跳,“上個月查獲的一批新型毒品,包裝裡發現過墨魚汁成分的防偽標記。”
林小滿繼續往下翻,突然停在倒數第五行。
那一行的背景色是醒目的紅色,像被血浸透的棉紙。物資名稱寫著“低溫冷藏設備”,經手人是“張”,對接人那一欄,赫然寫著兩個字:深海。
備注欄裡隻有一串數字:0719。
“深海……”林小滿的指尖在屏幕上點了點那個名字,紅色的背景色透過指尖的溫度,燙得她心跳漏了一拍,“真的有叫這個名字的人。”
沈嚴的呼吸沉了下去。他掏出手機,調出日曆:“0719,下周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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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地點是……紅泥港三號倉庫。”林小滿放大表格裡的地址,“和我們上次突襲的空倉庫,隔著兩個碼頭。”
“老張最後那筆交易,就是和‘深海’對接。”沈嚴的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他知道的太多,所以被滅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