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的探視時間剛過七點,林小滿就捧著筆記本電腦守在走廊。屏幕上跳動的數據流像條銀灰色的蛇,纏繞著“全球優選”電商平台的注冊信息。沈嚴昨晚剛從特護病房轉到普通病房,左肩的引流管還沒拔,此刻正靠在床頭,看著她敲擊鍵盤的手指在晨光裡翻飛。
“張啟明,52歲,紅泥港人,”林小滿調出法人身份證照片,放大後指著男人嘴角的痣,“你看這裡,和老張錢包裡那張全家福上的堂兄是不是一個人?”
沈嚴的目光在兩張照片間停留了三秒,喉結輕輕滾動:“是他。”他的聲音還帶著術後的沙啞,左肩的紗布在白色病號服下微微隆起,“三年前老張跟我提過,有個堂兄在做海鮮生意,後來因為分家產鬨翻了,斷了聯係。”
林小滿的指尖在“紅泥港星光村37號”的地址上頓住。這個地址她太熟悉了——老張的戶籍地址是39號,隻隔兩個門牌號。“分家產?”她突然想起老張死前發的短信“深海在動”,後背泛起一陣寒意,“會不會是借口?”
“很有可能。”沈嚴按下呼叫鈴,讓護士拿來止痛藥,“老張的通話記錄顯示,他去年聯係過張啟明六次,每次都在深夜。一個‘斷了聯係’的堂兄,沒必要聊這麼勤。”
護士換完藥離開時,林小滿已經把兩人的關係圖譜畫了出來。紅色箭頭從老張指向張啟明,再從張啟明指向“全球優選”的退貨倉庫,最後彙聚到j719軍用倉庫,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你看這個,”她調出張啟明的銀行流水,2020年6月有筆五十萬的轉賬,收款方是匿名賬戶,“時間點剛好是軍用麻醉劑失竊案發生後一周。”
沈嚴的手指在轉賬金額上敲了敲:“是買通倉庫管理員的錢。”他想起王海濤電腦裡的交易記錄,“王海濤的賬戶那年夏天多了筆同樣數額的存款。”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林小滿頸後投下斑駁的光影。她突然想起老張掌心的血字“深海”,想起冷藏車gps指向的軍事管理區,所有碎片在這一刻突然拚合——
老張接近張啟明,根本不是因為家產糾紛,而是為了調查“深海”的走私網絡。他發現堂兄利用電商平台運輸毒品,甚至勾結軍供站的人盜竊軍用物資,才被滅口。
“他是故意接近張啟明的。”林小滿的聲音發顫,指尖劃過屏幕上老張的通話記錄,最後一次通話時長隻有17秒,“出事前一天,他還聯係過張啟明,肯定是發現了什麼。”
沈嚴沒說話,隻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這個動作很自然,像揉一隻受驚的小動物。林小滿愣了愣,抬頭時撞進他的眼睛,那裡沒有了初見時的嘲諷,隻有沉沉的疲憊和一絲她讀不懂的溫柔。
“技術科在張啟明的老宅找到了這個。”沈嚴從床頭櫃拿出個證物袋,裡麵是本牛皮封麵的賬本,“昨晚突襲時搜出來的,扉頁有老張的字跡。”
賬本第一頁寫著“深海貨運清單”,下麵是密密麻麻的交易記錄:“3月12日,冰毒5kg,偽裝成海鮮冷鏈”“4月20日,麻醉劑10支,簽收人:王”……每筆交易後麵都畫著個小小的船錨,和林小滿父親日記裡的標記一模一樣。
“是我爸的標記。”林小滿的呼吸驟然急促,“張啟明不僅販毒,還在幫‘深海’走私軍用物資,而我爸……”
她不敢說下去。如果父親的標記出現在這種賬本上,是不是意味著他也參與其中?
“未必是參與。”沈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翻開賬本最後一頁,那裡貼著張泛黃的合影——年輕的張啟明、老張和林建軍站在軍供站門口,三人笑得露出白牙。“你爸可能早就認識他們,甚至在暗中調查。”
林小滿的手指撫過照片上父親的臉。那時他還沒失蹤,眼神清亮,不像個會和毒販勾結的人。“張啟明現在在哪?”她合上賬本,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在審訊室,”沈嚴按下床頭的按鈕,讓床板搖成坐姿,“但他嘴很硬,隻說自己是做正經生意的。”
“我去審他。”林小滿站起身,帆布包帶勒得肩膀生疼,“他認識我爸,或許會對我說實話。”
沈嚴想阻止,左肩的疼痛卻讓他沒能說出話。他看著林小滿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門口,陽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條倔強的直線。
審訊室的白熾燈亮得刺眼。張啟明坐在鐵椅上,雙手銬在桌腿,嘴角的痣在燈光下泛著油光。看到林小滿進來,他眼皮都沒抬,仿佛麵前站著的不是林建軍的女兒,隻是塊會說話的木頭。
“我爸認識你。”林小滿把合影拍在桌上,聲音平靜得像結了冰,“1998年,你們在軍供站的合影,他還活著的時候經常提起你。”
張啟明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泛白。這個細微的動作沒能逃過林小滿的眼睛——他在緊張。
“他說你那時候總偷拿軍供站的壓縮餅乾,分給紅泥港的孤兒。”林小滿繼續說,這些都是她從父親日記的字縫裡猜的,“他說你心腸不壞,就是太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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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張啟明突然抬頭,眼睛裡布滿血絲,“你爸才是偽君子!表麵上是軍供站的模範,暗地裡卻幫‘深海’做假賬,把我們都當槍使!”
林小滿的心臟像被重錘砸中,卻強迫自己保持鎮定:“我爸做假賬?有證據嗎?”
張啟明冷笑一聲,從口袋裡摸出個錄音筆——不知道他是怎麼藏過安檢的。“你自己聽。”
錄音裡的電流聲滋滋作響,隱約能聽到父親的聲音,帶著急促的喘息:“……賬本不能放在倉庫,深海的人已經開始懷疑……”後麵的話被一陣劇烈的碰撞聲淹沒,隻剩下模糊的呼救。
“這是2018年6月錄的,”張啟明把錄音筆扔在桌上,“你爸失蹤前一天,我在j719倉庫偷錄的。他根本不是失蹤,是被‘深海’滅口了,因為他想獨吞賬本!”
林小滿的手指死死攥著桌沿,指甲幾乎嵌進木頭裡。她不相信父親是這樣的人,可錄音裡的聲音確實是他的,那些關於賬本的話也和案件線索對上了。
“老張為什麼會死?”她突然問,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張啟明的眼神暗了下去,像被掐滅的煙頭:“他發現我在幫‘深海’運貨,逼我去自首。”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你以為他是好人?他接近我,就是為了查你爸的事!他恨你爸,恨他當年舉報自己走私海鮮!”
林小滿的世界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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