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筆裡隻有一段聲音,是父親和沈建國的對話。
“建國,收手吧,再查下去,沈嚴會知道的。”父親的聲音很疲憊。
“收手?”沈建國冷笑,“當年若不是你把李會計的舉報信交上去,我怎麼會被‘深海’威脅?現在想全身而退,晚了!”
“我把證據藏在圖書館,隻要我出事,就會有人發現……”
錄音突然斷了,隻剩下刺耳的電流聲。
林小滿的手一抖,錄音筆掉在地上。原來父親早就知道沈建國的事,原來他藏證據是為了保護沈嚴——他怕沈嚴知道真相後,會被“深海”利用。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林小滿猛地回頭,看見李淑芬站在門口,手裡拿著根鐵棍,臉上的笑容早就沒了,眼神冷得像冰。
“林小姐,彆來無恙。”她的聲音變了,不再是和藹的老太太,而是帶著種熟悉的金屬摩擦感——和“深海”的變聲器聲音一模一樣!
林小滿的心臟驟然收緊。李淑芬就是“深海”?不對,“深海”是個男人。那她是誰?
“你父親藏的東西,不止這些吧?”李淑芬一步步逼近,鐵棍在手裡轉了個圈,“他還留了個賬本,記著沈建國每次交易的細節,你把它交出來,我可以讓你見沈嚴最後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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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嚴還活著!
林小滿抓起桌上的打字機砸過去,趁李淑芬躲閃的瞬間,衝向窗戶。窗外是圖書館的後巷,她剛跳下去,就聽見身後傳來槍聲。子彈擦著她的胳膊飛過,打在牆上的磚頭上,濺起片碎屑。
她拚命往前跑,書包裡的《海底兩萬裡》繪本掉了出來,圖紙從裡麵滑出來,被風吹得翻卷起來。林小滿回頭撿的瞬間,看見李淑芬追了出來,手裡的槍正對準她的後背。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轎車突然從巷口衝出來,猛地撞向李淑芬。李淑芬慘叫一聲,被撞得飛了出去,槍掉在地上。
車窗搖下來,露出張熟悉的臉——是失蹤的王海濤!
“上車!”王海濤的聲音嘶啞,眼睛裡布滿血絲,“再晚就來不及了!”
林小滿猶豫了一下,撿起地上的圖紙和繪本,鑽進了車裡。轎車剛駛出後巷,就聽見警笛聲從遠處傳來——是她剛才在圖書館偷偷按下的緊急報警裝置。
“你為什麼要幫我?”林小滿看著王海濤,他的手在抖,方向盤都快握不住了。
王海濤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眼神複雜:“你父親救過我。當年若不是他把我從沈建國手裡藏起來,我早就死了。”他頓了頓,聲音發顫,“沈嚴在碼頭的廢棄冷凍艙,‘深海’要殺他滅口,因為他知道了賬本的下落。”
賬本!父親果然還藏了賬本!
林小滿的心臟狂跳起來:“賬本在哪?”
“在你手裡的繪本裡。”王海濤指著那本《海底兩萬裡》,“你父親把賬本的頁數記在了插圖的頁碼裡,隻有用紅泥港的潮汐表對照,才能拚出來。”
轎車在碼頭停下,王海濤遞給她一把鑰匙:“冷凍艙的鑰匙,快去!我引開追兵。”
林小滿接過鑰匙,看著他開車衝向警車的方向,突然想起照片背麵的“海濤,保重”。原來父親一直都在保護他們,用他自己的方式。
廢棄冷凍艙的門結著厚厚的冰,林小滿用鑰匙打開時,寒氣撲麵而來,凍得她牙齒打顫。沈嚴被綁在鐵架上,左肩的傷口滲著血,臉色白得像紙,卻還在掙紮。
“沈嚴!”林小滿衝過去,解開他身上的繩子。
沈嚴睜開眼,看見她,虛弱地笑了笑:“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
“彆說話。”林小滿扶住他,發現他的衣服上全是冰碴,“我們得趕緊走。”
沈嚴抓住她的手,掌心冰涼:“賬本……你父親的賬本……”
“我知道,在繪本裡。”林小滿扶著他往外走,“我們先出去,再找賬本。”
剛走到門口,就看見李淑芬站在那裡,手裡的槍對準了他們。她的胳膊被撞傷了,流著血,眼神卻像瘋了一樣:“把賬本交出來!”
沈嚴把林小滿護在身後,聲音沙啞:“你殺了我父親,現在還要殺我們?”
“殺他?”李淑芬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沈建國是我哥!是他把我推進火坑的!我幫‘深海’做事,就是為了找機會殺了他,替我女兒報仇!”
她的女兒?
林小滿突然想起那份船員名單上的“安安”,想起父親日記裡說的“李哥的女兒丟了”。難道李淑芬是……安安的親生母親?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警笛聲。李淑芬的眼神變得瘋狂,舉起槍就朝沈嚴扣動扳機。林小滿猛地推開沈嚴,子彈沒入她的胳膊,疼得她眼前一黑。
“小滿!”沈嚴嘶吼著,撲過去抱住她。
李淑芬趁亂想跑,卻被趕來的特警按在地上。她掙紮著回頭,看著林小滿頸後的胎記,突然哭了:“安安……我的安安……”
林小滿的意識漸漸模糊,她抓著沈嚴的手,把《海底兩萬裡》繪本塞進他懷裡:“賬本……潮汐表……”
沈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哭腔:“彆說話,我帶你去醫院。”
她想告訴他,其實監控裡他看她的眼神,她都懂。想告訴他,草莓奶蓋的泡沫,真的和倉庫裡的一樣甜。可她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能任由黑暗吞噬了自己。
沈嚴抱著她衝向警車,懷裡的繪本硌著胸口,像塊滾燙的烙鐵。他低頭看了一眼,發現封麵上的“海底兩萬裡”幾個字下麵,還有行極小的字,是用紅筆寫的:
“302室的書架後,有沈建國的秘密,小心那個戴眼鏡的人。”
戴眼鏡的人?
沈嚴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想起圖書館那個給他們指路的管理員老太太,想起她胸前的工牌——李淑芬。可剛才被特警抓住的李淑芬,根本沒戴眼鏡。
那真正的李淑芬是誰?是誰在圖書館給他們指了條通向陷阱的路?
警笛聲越來越近,沈嚴看著懷裡昏迷的林小滿,看著她胳膊上滲出的血染紅了自己的襯衫,突然意識到,他們掉進了一個更大的圈套裡。那個藏在暗處的“戴眼鏡的人”,才是真正的“深海”。
而父親的賬本,很可能隻是個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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