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鹹陽來使_考古學家在秦朝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6章 鹹陽來使(1 / 1)

暴雨仍在持續,天地間織成一張灰蒙蒙的巨網。嬴朔離去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但那份凝重的壓迫感,卻如同浸水的皮革,緊緊包裹著陳玄,讓他呼吸不暢。

鹹陽來使,丞相李斯的人。這個訊息像一道閃電,劈開了驪山工地看似有序的表象,露出了底下暗流洶湧的權力格局。陳玄站在雨裡,任由冰冷的雨水衝刷著身體,大腦卻在飛速運轉。

李斯,法家集大成者,秦始皇統一霸業的核心謀臣,此刻權傾朝野。他對於驪山陵墓的工程,尤其是可能影響“國本”的“地動”、“地火”異象,絕不會等閒視之。嬴朔作為監宮宗室,與李斯之間,必然存在著微妙的製衡甚至角力。自己這個剛剛被嬴朔貼上“天意”、“石鑰關聯者”標簽的意外來客,無疑成了這盤棋局中一顆突兀而敏感的棋子。

“謹言慎行……”嬴朔的警告言猶在耳。陳玄抹去臉上的汗水,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當務之急,是應對眼前的巡視,絕不能讓人抓住任何把柄,尤其是關於那怪石和符號的秘密。

他整理了一下蓑衣,邁著沉穩的步子向主營地方向走去。一路上,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同往日。巡邏的士兵數量增加了,且神情肅穆,見到他也不再是簡單的盤查,而是帶著審視的目光。工地的勞作似乎也刻意放緩了節奏,役夫們埋頭乾活,不敢交頭接耳,監工們的呼喝聲也收斂了許多,仿佛一頭巨獸悄然路過,萬物屏息。

回到醫營附近的土屋,陳玄換下濕透的麻衣,擦乾身體。同屋的役夫們看他回來,眼神躲閃,沒人敢上前搭話。刺殺事件和監工大人的特彆關注,已經將他隔絕在普通役夫的世界之外。

傍晚時分,雨勢漸歇。一名嬴朔的親兵前來傳話,語氣不容置疑:“陳先生,監工大人有請,鹹陽來的上使欲見一見今日處理地火滲水的工匠。”

該來的終究來了。陳玄心中凜然,麵上卻不動聲色,應了一聲,便跟著親兵前往嬴朔的院落。

院落內燈火通明,比平日多了許多護衛。踏入正堂,隻見嬴朔正陪坐在側位,主位上是一位麵白無須、身著錦袍的中年官員。那官員約莫四十歲上下,眼神銳利,透著久居人上的精明與倨傲,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看似隨意,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他身後站著兩名文吏打扮的隨從,低眉順眼,氣息沉穩,顯然是得力乾將。

堂下還站著公輸越和墨工師,兩人均垂手而立,神色恭敬中帶著緊張。

“監工大人,上使。”陳玄依禮躬身。

嬴朔微微頷首,介紹道:“陳玄,這位是鹹陽來的趙栩,趙大人,奉丞相之命,特來巡視陵工。”

趙栩抬起眼皮,上下打量了陳玄一番,目光在他那身略顯不合體的麻布衣和依舊與眾不同的氣質上停留片刻,才慢悠悠地開口,聲音尖細卻帶著穿透力:“你便是陳玄?聽聞你來自海外,精通奇術,今日那地火滲水,是你設法疏導的?”

“回大人,在下不敢言精通,隻是師門曾傳下一些治水固土的法子,今日恰巧用上,幸不辱命。”陳玄回答得謙遜而謹慎,將功勞歸於“師門傳承”,避免個人鋒芒過露。

“哦?海外師門?”趙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如今海外方士眾多,多言長生不死之藥,似你這般精通工役之技的,倒是少見。你師從何人?來自海外何地?”

問題直奔要害,與當日嬴朔的盤問如出一轍,但趙栩的目光更加咄咄逼人,帶著一種不容敷衍的審視。

陳玄心中警惕,麵上卻維持著平靜,將之前對嬴朔的說辭稍作修飾重複了一遍:“家師乃海外隱士,名諱不便外傳。來自東海之外一島國,名稱與中原大異,恐汙大人清聽。”

“島國?”趙栩身體微微前傾,手指停止敲擊,“可是那徐福曾言及的蓬萊、方丈、瀛洲之屬?”

陳玄暗叫厲害,趙栩果然將話題引向了秦始皇最關心的海外仙山。他若承認,後續必然牽扯長生藥等敏感話題,風險極大;若否認,則需另編一套說辭,漏洞可能更多。

“大人明鑒,”陳玄選擇了一個模糊的回答,“海外廣闊,島嶼星羅棋布,在下所學之地,或與徐福先生所言仙山相近,亦或不同,未曾親曆,不敢妄斷。師門所傳,重在實用之術,於虛無縹緲之長生道,涉獵不深。”

他巧妙地將話題拉回“實用之術”,試圖避開長生藥的陷阱。

趙栩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轉移了話題:“那地火之處,除了滲水,可還有其它異狀?比如……石上有無奇特紋路?或是挖掘出什麼異物?”

來了!果然問到了關鍵!陳玄感覺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嬴朔的眼神看似平靜,但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公輸越和墨工師也屏住了呼吸。

陳玄知道,這是最危險的時刻。他若完全否認,趙栩未必相信,且可能日後被查實而獲罪。若如實說出符號,則立刻卷入旋渦中心,生死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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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光火石間,他做出了決定——半真半假,引導視線。

“回大人,”陳玄露出適度的疑惑表情,“那怪石質地確與周邊不同,且伴有地熱,甚為奇異。至於紋路……石麵粗糙,多有天然裂痕,雨水衝刷後,泥汙覆蓋,在下忙於疏導積水,並未細觀是否有特殊人工刻痕。至於異物,目前清理出的皆是普通土石。”

他承認了石質奇特和地熱,但將符號的存在模糊化,推給“天然裂痕”和“泥汙覆蓋”,暗示自己並未特彆注意,也未發現明顯人工痕跡。同時強調自己“忙於疏導積水”,符合本職工作,合情合理。

趙栩眯起眼睛,似乎在判斷陳玄話語的真偽。堂內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片刻後,趙栩忽然輕笑一聲,氣氛稍稍緩和:“看來你倒是個務實之人。治水有功,該賞。丞相最重實效,若你真有過人之技,於陵工有益,前程自然遠大。”

這話聽起來是勉勵,實則暗含威脅——有用則賞,無用或有異心,則後果難料。

“多謝大人教誨,在下定當竭儘所能。”陳玄躬身道。

趙栩不再看他,轉而向嬴朔詢問起工程的整體進度、役夫調配、物料供應等常規事務,似乎對“地火”事件的特彆關注暫告一段落。但陳玄注意到,趙栩帶來的那兩名文吏,始終在默默地觀察著堂上每一個人,尤其是他自己。

問話持續了近一個時辰,趙栩方才露出疲態,示意今日到此為止。嬴朔安排使者一行前往早已準備好的館驛休息。

從嬴朔院落出來,夜色已深,雨後的空氣帶著泥土的清新,卻驅不散陳玄心頭的陰霾。公輸越和墨工師與他同行一段,三人都沉默不語,各懷心事。

分彆時,公輸越突然低聲對陳玄說了一句:“那石上的紋路,老夫那日……似乎也瞥見一二,非比尋常。你好自為之。”說完,便匆匆離去。

墨工師也歎了口氣,拍拍陳玄的肩膀,低聲道:“鹹陽來者不善,凡事小心。”

陳玄心中更加沉重。公輸越和墨工師顯然也察覺到了不尋常,他們的提醒是善意的,但也說明局勢確實複雜危險。

回到土屋,陳玄毫無睡意。趙栩的出現,像一塊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洶湧的池塘,激起了更大的波瀾。李斯為何對“地火”和“紋路”如此關注?這背後是否牽扯到比陵墓工程更重大的秘密?嬴朔的家傳青銅牌,又在這其中扮演什麼角色?

他躺在鋪上,袖中的戰術筆冰涼堅硬。這支筆與怪石符號的契合,是巧合,還是某種必然?如果它真的是“鑰匙”,又會開啟怎樣的“門”?

就在他思緒紛亂之際,窗外忽然傳來三聲極有規律的、輕微的叩擊聲。

篤,篤篤。

不是風雨聲,也不是巡邏士兵的腳步聲。那聲音帶著明確的意圖,像是在傳遞某種信號。

陳玄猛地坐起,心臟驟然收緊。是誰?嬴朔的人?趙栩的試探?還是……那晚的刺客卷土重來?

他悄無聲息地移到窗邊,透過縫隙向外望去。月光被薄雲遮掩,外麵一片昏暗,看不清人影。

叩擊聲再次響起,依舊是三聲,不急不緩,帶著一種固執的意味。

陳玄猶豫著,手緩緩握住了袖中的戰術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了一條窗縫。

窗外,空無一人。隻有地上,月光偶爾穿透雲層灑下時,似乎有一個小小的、用石子壓著的物件,反射出微弱的幽光。

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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