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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糧種秘途,少年行歌(1 / 1)

趙無恤在染坊的竹榻上醒時,帳外的蟬鳴正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他摸向胸口的箭傷,纏著的麻布已被新滲出的血浸成深褐,像極了韓母染壞的那匹"共飲紋"布——那布上的耕牛尾巴,至今還缺著半寸沒補。"無恤大哥!"趙狗兒掀簾而入,懷裡的麻布包撞在榻角,滾出半塊麥餅。餅上的牙印很深,該是哪個餓極的流民咬的,碎屑嵌進榻邊骨簡的"渠"字刻痕裡,倒像給那字填了層活土。"智伯勤查了糧倉,粟種隻夠吃到秋收。"趙無恤捏起麥餅,粗糲的麩皮刺著指尖。骨簡上昨夜新刻的字還泛著白:"水複而糧絕,如車有輪而無軸。"他突然想起石竇骨簡的地圖,暗河支流儘頭那個穀穗標記,穗粒處似乎刻著三個小字,當時以為是蟲蛀,此刻倒像"曲沃"二字的古體。"韓母呢?""在教阿古拉沁染"穀紋"。"趙狗兒往帳外瞟了眼,聲音壓得比蟬鳴還低,"智仲說曲沃有新糧種,是去年從齊國換來的"黑黍",隻是......"他頓了頓,"要過智瑤殘部的地盤,他們在狼山設了卡。"帳簾被風掀起的瞬間,韓母正抱著染布站在晨光裡。布上的穀穗紋歪歪扭扭,穗粒卻用金線繡得格外密,像怕被鳥啄了去。"老身聽見了。"她把布往榻上一鋪,穀穗的影子恰好蓋住骨簡上的標記,"讓孩子們去吧——智瑤的人,總不至於為難半大孩子。"趙無恤的目光落在布角:阿古拉沁繡的穀粒裡,藏著個狄人符號,像匹瘸腿的馬。選人的事在黃昏定了。阿木拍著胸脯說"狄人的馬能跑過智瑤的騎兵"時,鞍韉上的補丁還在滲著馬汗;趙稷揣著父親給的鐵匕首,刃上"智"字的刻痕裡嵌著鏽,是去年晉陽之戰時蹭的;流民少年陳石自告奮勇,他褲腳還沾著晨露,說"我認識七十種野菜,餓不死"。三個半大的孩子湊在一起,肩膀剛齊趙無恤的腰。韓母給他們縫了新麻布短衫,後背繡著縮小的"共飲紋",領口縫著個布囊。"這裡麵有七塊麥餅。"她用染刀在餅上劃了道痕,"三塊摻了豆粉,智是農人的口糧;三塊拌了馬奶,狄人牧民省的;最後一塊裹著野棗,流民娃們攢了三天。"阿古拉沁突然拽住陳石的衣角,把塊磨得發亮的陶片塞進他手裡:"這是我畫的泉眼,能記路。"陶片邊緣還留著她的牙印——狄人孩子的習慣,重要的東西要咬一下才算數。智伯勤往阿木箭囊裡塞了三支鐵簇箭:"我兒子的箭,射穿過狼山狐狸的喉嚨。"阿古拉則解下腰間彎刀,刀鞘上鑲的綠鬆石泛著冷光:"這是長生天的眼睛,能看透迷霧。"趙無恤展開骨簡地圖,用炭筆在穀穗旁畫了個"禮"字。"遇到智瑤的人,"他按住三個孩子的頭,讓他們的手印按在字上,"就說你們是送"晉水禮"的。"陳石突然從懷裡掏出片枯穀穗,穗軸上還纏著根紅線。"我娘說這是去年從黑黍上掉的,能發芽。"他把穀穗塞進布囊深處,那裡還藏著半塊指骨——十八章死去的那個流民孩童的,陳石非要帶著,"他也該看看新糧種長啥樣。"子夜出發時,暗河的水泛著磷光。三個孩子牽著阿木的黑馬,像拴在麻繩上的陶俑,身影漸漸融進河道的陰影裡。趙無恤望著黑馬尾巴掃起的水花,突然想起叔父說的"禮是少年人手裡的麥餅,要傳下去才不會涼"。第五日傍晚,趙狗兒在暗河石灘上撿到個狼尾毛結。毛結上的暗紅漬,撚開有股桐油味——是智瑤殘部用的那種,摻了鬆香,趙無恤在晉陽城外聞過這味道,當時箭簇剛穿透他的肩胛。韓母突然癱坐在石上,手裡的染刀"當啷"落地,刀刃映出她慘白的臉:"老身的布......"染坊晾架上,阿古拉沁繡的"穀紋"布裂了道縫,金線穗粒散了一地,像串斷了線的淚。最末那個穀穗,針腳突然亂得像團麻,倒像是被什麼東西扯過。"或許是掛在崖上了。"趙無恤撿起根狼尾毛,毛根纏著半片麥餅屑,是摻了豆粉的那種。他摸出骨刀,在"晉水禮"竹卷上補刻:"少年如穗,風過則彎,卻不易折。"刻到"折"字時,指腹被刀棱劃破,血珠滴在字上,倒像給那字添了筆。第七日清晨,黑馬突然從上遊奔來,馬鞍上掛著空刀鞘——阿古拉的綠鬆石不見了,鞘口纏著塊染血的麻布,上麵繡著半個"穀"字,針腳是趙稷的手法,歪歪扭扭卻紮得極深。智伯勤抓起鐵鍁就要往上遊衝,卻被阿古拉死死抱住。兩個成年人滾在石灘上,像兩捆被暴雨打濕的麻。"是陷阱!"阿古拉的晉語混著喘息,"我們去了,孩子更危險!"他的指甲摳進智伯勤的胳膊,那裡還留著去年狄人馬隊踩的疤。韓母突然指著黑馬的蹄子:"有泥!"馬蹄縫裡嵌的紫泥泛著油光,是曲沃特有的"油泥田"才有的顏色,裡麵還裹著半粒黑黍——圓如珠,亮如漆,正是智仲說的新糧種。趙無恤的指腹撫過染血的麻布,突然摸到個硬物——是陳石藏的那片枯穀穗,穗粒雖癟,卻透著絲青綠,像剛吸了水。孩子們回來是在第十日的黎明。趙稷的左臂纏著麻布,滲出血跡,卻把鐵匕首攥得更緊;阿木的馬瘸了前腿,鞍上馱的麻袋鼓鼓囊囊,還沾著狼山的荊棘;陳石懷裡抱著個陶罐,罐口塞著狼尾毛結,正是石灘上撿到的那個。"智越......"趙稷的聲音啞得像磨過的鐵,"他沒搶糧種,說......"他突然哭了,眼淚砸在麻袋上,"說他弟弟也餓死了,跟陳石帶的那孩子一般大。"麻袋裡倒出的黑黍滾在石灘上,像串碎金。阿木指著黍粒間混的半塊麥餅:"他給的,說"晉地的孩子,不能餓著"。"那餅是拌了馬奶的那種,邊緣還留著牙印,該是智越咬的。陳石打開陶罐時,眾人都吸了口冷氣——裡麵裝著塊新刻骨簡,上麵畫著三個交疊的手印,旁邊刻著個歪歪扭扭的"禮"字,是智越的筆跡,他右手缺了根小指,刻痕裡總留著個豁口。"他說這是他弟弟的手印。"陳石的聲音輕得像羽毛,"他弟弟也叫阿石,去年旱死的,就埋在曲沃的田埂上。"韓母突然笑了,眼淚卻滾進黑黍裡:"老身就說......"她抓起把黍粒往染坊跑,"能種出好麥子!"趙無恤把新骨簡與"晉水禮"竹卷捆在一起,晨光裡,四個手印三個孩子的,一個陌生的)交疊成一團,像株剛破土的穀苗。他往骨簡上刻最後一行字時,胸口的傷口突然不疼了:"禮非一族之紋,乃眾人之手印,印在土裡,便生萬物。"暗河的水漫過石灘,黑黍粒隨著水流滾向遠方,在晨光裡閃著細碎的光。趙狗兒突然指著上遊,三個孩子正牽著黑馬往回走,他們的影子在水灘上拉得很長,像三根正在拔節的穀穗。韓母的織布機又響了,這次織的是"穀穗紋",穗粒處特意留了空白。趙無恤知道,那是給新的手印留的地方——比如智越的,比如那些還沒來得及留下印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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