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運沉船案的塵埃仿佛落定,江鶴汀被投入大理寺詔獄深處,等待著最終的審判。然而,那被鐵釘釘穿的屍體、染血的虎符碎片、洇改的路線圖,以及江鶴汀最後那個複雜難辨的笑容,如同揮之不去的陰影,縈繞在梁錚和元元的心頭。結案卷宗雖已呈遞禦前,但案中牽扯的“鶴鳴”餘孽、那半枚虎符背後的私兵、漕運司內部更深的蛀蟲,仍是懸而未決的利劍。
夜色深沉,梁府內院一片靜謐。順利早已在奶娘的輕哄下酣然入睡,發出細微的鼾聲。暖閣內,琉璃燈盞的光暈柔和地灑落,驅散了秋夜的寒涼,卻驅不散兩人心中因案情而起的波瀾與思考。
梁錚已換下官袍,穿著一身深青色素麵寢衣,領口微敞,露出線條清晰的鎖骨。他斜倚在床頭,手中無意識地摩挲著一塊從沉船現場帶回的、邊緣被火藥熏黑的船板碎片,眉頭微鎖,眼神深邃,顯然還沉浸在案情的複盤與對未來的籌謀中。
元元也換上了柔軟的寢衣,卸去了白日裡查案時的那份乾練,長發披散,更添幾分溫婉。她抱膝坐在床的另一側,下巴擱在膝蓋上,目光落在梁錚手中的碎片上,忍不住開口,打破了沉默:
“梁錚…你說,如果在我們那個年代…1999年之後,像江鶴汀這樣的案子,會怎麼破?”
梁錚摩挲碎片的手指一頓,抬眼看她。燭光下,她眼中閃爍著好奇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芒,仿佛穿越時空的迷霧,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景象。他心中一動,放下碎片,身體微微坐直,流露出難得的探究欲:“哦?1999年之後…刑偵手段,又有何精進?”
這個問題如同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元元瞬間來了精神,仿佛回到了警校課堂上,又像是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專業理想的知己。她往梁錚那邊挪了挪,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幾乎能感受到彼此身上散發出的、沐浴後乾淨的皂角清香和淡淡的體溫。
“精進?那簡直是翻天覆地!”元元的聲音帶著興奮,眼睛亮晶晶的,“就拿指紋來說吧!你們現在隻能靠肉眼比對,或者用一些簡單的粉末顯影,模糊不清的指紋基本就廢了。但在我們那會兒,有‘指紋自動識彆係統’!把采集到的指紋圖像掃描進電腦…哦,就是一種能處理信息的機器…係統能在幾秒鐘內,從上百萬甚至千萬份指紋庫裡找出匹配的!不管指紋多模糊、多殘缺,隻要有一小部分特征點,就能鎖定嫌疑人!江鶴汀就算戴了手套,萬一在現場不小心蹭掉了一點點皮屑,留下一點點汗液指紋,都跑不掉!”
梁錚聽得眼睛發亮,呼吸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幾秒內從上千萬份裡找出匹配?這簡直是神乎其技!他想象著那種場景,心中震撼莫名。
“還有血跡!”元元越說越起勁,身體不自覺地又靠近了些,寢衣的袖子幾乎碰到了梁錚的手臂,“你們現在隻能判斷是不是人血,大概死亡時間。但我們有‘dna技術’!”她看到梁錚眼中的疑惑,立刻解釋,“dna…你可以理解為每個人身體裡獨一無二的‘生命密碼’,藏在血液、頭發、皮屑、唾液…所有帶細胞的東西裡!隻要在現場提取到凶手留下的一丁點血跡、一根頭發、甚至他喝過水杯子上的唾液,就能提取出他的dna,和嫌疑人的進行比對!是不是他乾的,一驗便知!而且準確率幾乎是百分之百!根本不存在什麼‘長得像’、‘替罪羊’的可能!沉船現場那帶血的虎符,如果能提取到微量dna,直接就能鎖定誰碰過它!”
“獨一無二的…生命密碼?”梁錚喃喃重複,心中的震撼如潮水般翻湧。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對“證據”的認知範疇!這簡直是洞察幽冥,直指本源的仙家手段!他看向元元的目光,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歎和…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灼熱。
元元並未察覺他的異樣,完全沉浸在科普的興奮中:“還有現場重建!我們有‘3d激光掃描’!用一種特殊的儀器對著案發現場掃一圈,就能在電腦裡生成一個一模一樣的、立體的虛擬現場!可以360度無死角地看,可以測量任何距離、角度,甚至模擬凶手的行動軌跡、受力情況!像沉船那種複雜環境,根本不用衙役冒著危險下去一寸寸摸索,掃一遍,所有細節儘在掌握!還有微量物證分析,火藥殘留?我們能精確分析出裡麵的每一種成分比例,甚至能追溯它的產地、批次!江鶴汀袖口的硝石粉有沒有朱砂,儀器一照,清清楚楚!哪還需要仵作靠鼻子聞、靠眼睛猜?”
她滔滔不絕,從足跡分析到步態識彆,從監控錄像到大數據篩查,將現代刑偵科技的冰山一角,在這燭影搖曳的深夜裡,向魏錚儘情描繪。每一個名詞,每一項技術,都像一顆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梁錚心中激起巨大的漣漪和無限的向往。
梁錚聽得如癡如醉,身體不自覺地前傾,深邃的眼眸緊緊鎖著元元神采飛揚的臉龐。暖閣內氣氛悄然變化。琉璃燈柔和的光線勾勒著元元因興奮而微微泛紅的臉頰和翕動的唇瓣,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混合著皂角清氣,絲絲縷縷地鑽入梁錚的鼻息。兩人靠得極近,元元說話時,幾縷散落的發絲隨著她的動作,不經意地掃過梁錚裸露在寢衣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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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微癢的觸感,如同帶著細微的電流,瞬間竄過梁錚的脊背,讓他渾身肌肉幾不可查地一僵!一股陌生的、燥熱的悸動從小腹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喉結滾動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從元元的眼睛,滑落到她開合的紅唇上。
元元正說到激動處:“…還有心理畫像!通過分析作案手法、現場布置、受害者特征,就能大致推斷出凶手的年齡、職業、性格、甚至可能的創傷經曆!就像江鶴汀,如果在我們那…”她的話語戛然而止。
因為她終於察覺到了氣氛的異樣。
梁錚靠得太近了!他溫熱的呼吸幾乎拂過她的額角,那雙平日裡冷冽如寒潭的眼眸,此刻卻像燃著兩簇幽深的火焰,專注地、灼熱地凝視著她。那目光裡不再是單純的求知欲,而是摻雜了某種滾燙的、極具侵略性的東西,讓她心跳驟然失序,臉頰瞬間滾燙。
兩人之間,呼吸相聞。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燭火燃燒的細微劈啪聲和他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元元甚至能看清梁錚根根分明的長睫和他眼中倒映出的、自己有些慌亂的影子。一股曖昧而危險的氣息在狹小的空間裡無聲流淌、發酵,溫度似乎在節節攀升。
元元下意識地想後退,拉開這令人心慌意亂的距離,身體卻像被釘住了一般動彈不得。梁錚的手,不知何時已悄然抬起,似乎想要拂開她頰邊那縷惱人的發絲,又似乎想觸碰那近在咫尺的、因緊張而微微顫抖的唇瓣…
就在這千鈞一發、氣氛旖旎曖昧到頂點之際——
“哢噠!”一聲輕微的脆響,毫無預兆地從兩人床榻前方的地磚下傳來!
緊接著,那塊平整的青磚竟毫無征兆地向內陷落,露出一個碗口大的黑洞!一股濃烈的、混合著泥土腥氣和油炸花生米香氣的古怪味道瞬間彌漫開來!
“噗!”一個圓滾滾、沾著新鮮泥土的白胖腦袋,頂著一小撮倔強的水草,猛地從黑洞裡鑽了出來!正是鬼差皮卡丘!
他懷裡緊緊抱著一個巴掌大小、造型古樸的青瓷小瓶,瓶身上還沾著濕漉漉的泥點。他小眼睛滴溜溜一轉,看到床上姿勢曖昧、衣衫不整、臉色瞬間由紅轉白又由白轉紅的梁錚和元元,不僅沒有半點尷尬,反而得意洋洋地舉起了小瓶,用他那標誌性的、濃重閩南語口音大聲邀功:
“哇哩咧!搞定啦!阿妹!梁大人!你們看!這係‘一見鐘情露’!南疆秘術熬的金貴藥水啦!沾到一點點就見效!金靈驗超靈驗)!”他獻寶似的晃了晃瓶子,“我思前想後哦,覺得要找花美男,還得在京城裡頭找!我小皮可是把京城適齡的單身漢都‘掃描’了一遍啦!最帥的,當屬孟家小將軍孟承宇!”
他無視梁錚瞬間黑沉如鍋底的臉色和元元恨不得鑽地縫的窘迫,自顧自地滔滔不絕:“孟家可是三代簪纓!他爺爺是開國侯孟廣勝!他爹是鎮國將軍孟武!他自己更係厲害!十七歲就上戰場砍韃子,去年還在漠北一刀斬了北元那個什麼王子,立下潑天大功!長得嘛…哇哩咧!那叫一個帥得掉渣!劍眉星目,鼻梁金挺高挺),身材金棒超棒)!保證讓那個大反派千金看一眼就暈頭轉向,把梁大人忘光光啦!”
暖閣內,曖昧旖旎的氣氛被這突如其來的“土行孫”和聒噪的閩南腔破壞得蕩然無存。
梁錚的手僵在半空,額角青筋隱隱跳動。元元則飛快地拉高了滑落的寢衣領口,一張臉紅得快要滴血,又羞又惱地瞪著那個還在口沫橫飛的胖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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