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樞閣名下，西城“毓秀綢緞莊”的後堂賬房裡，元元正襟危坐，麵前堆著幾本厚厚的賬冊。她以“向張姐姐學習打理產業”為名，獲得了在一旁“觀摩”的資格。張靈姝似乎很享受這種“教導”帶來的掌控感，並未過多防備，隻派了一個心腹掌櫃從旁“協助”。
元元屏息凝神，努力忽略身旁那道監視的視線，全神貫注地翻閱著賬目。她的記憶力極好，心算能力也遠超常人，指尖飛快地掠過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數字和貨品名稱。
表麵看來，這就是一家再正常不過的高端綢緞莊，進貨、銷售、損耗…賬目清晰，利潤可觀。但元元知道，這光鮮之下必定藏著貓膩。
她重點查看采購賬冊。綾羅綢緞，蘇杭為上，川蜀次之，賬目上也確實如此記錄。然而，當她翻到近幾個月的賬目時，一個細微的規律引起了她的注意。
每個月，通常在初三左右，都會有一筆數額不大不小、但收款方極其模糊的支出，隻標注著“雜項采買”或“特殊用料”，而收款方名稱，卻用了極小的字備注著一個看似無關的地點和商行名——“泉州港福記商行”。
泉州港！元元的心臟猛地一跳。那是鄭和船隊下西洋的起點，是朝廷嚴格控製的大航海時代門戶！一個京城的內陸綢緞莊，為何每月固定向泉州港的商行付款？
她不動聲色，繼續往下看。緊接著這些“雜項采買”之後，入庫記錄中便會增加一些名為“南洋香藥”、“異域染料”之類的貨物，數量看似合理，但元元將前後幾個月的同類入庫記錄一對比，發現其數量遠遠超過綢緞莊本身可能消耗的量！尤其是其中兩項——“硝石”和“龍涎香”。
硝石？綢緞莊要硝石何用？除非…是用來製作某種東西，或者…保管某些需要乾燥環境的特殊物品？而龍涎香乃是頂級香料，價值堪比黃金，其消耗量也大得驚人，遠超一家綢緞莊熏香、售賣的合理範圍。
元元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假裝揉眼睛休息，指尖卻蘸了茶水，飛快地在不起眼的桌角下，記下了“初三”、“福記商行”、“硝石”、“龍涎香”等關鍵詞。
接下來的幾天，她又以同樣方法，“觀摩”了玉樞閣名下另外兩家看似經營香料、藥材的鋪子，發現了幾乎一模一樣的規律！每月固定時間，向“泉州港福記商行”支付款項，隨後便有大量的、超出正常經營所需的硝石和龍涎香或其他珍貴海外物資入庫。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泉州港，指向了這個“福記商行”。玉樞閣正在通過這個港口商行，大規模地、隱秘地輸入某些特殊物資！硝石可能用於軍工或煉丹，龍涎香可能用於奢侈消費或某種秘術儀式…但無論如何，其規模之大，目的之神秘，絕對非同小可！
元元意識到，她可能觸碰到了玉樞閣龐大資金來源和秘密活動的一條重要動脈。
她必須儘快將這個發現告訴梁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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