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京城似乎恢複了往日的秩序。然而,暗流湧動,從未停息。
張靈姝被投入北鎮撫司詔獄最深處的黑牢。然而,邪術反噬的重創和徹底的失敗,已徹底摧毀了她的精神。她時而蜷縮在角落喃喃自語,時而瘋狂撞擊鐵欄,嘶吼著無人能懂的囈語,反複念叨著:“南洋…聖物…會回來的…報仇…”。她已徹底瘋癲,再也問不出任何有價值的訊息。
孟承宇在經曆了幾日的靜養和心理調適後,雖然麵容依舊憔悴,但眼神卻恢複了清澈與堅定。悔恨與贖罪的念頭充滿了他的內心。他主動請求麵見主審官員,不僅詳細交代了自己被誘騙、操控的經過,更是呈交了暗中記錄下來的、英國公府多年來貪腐鹽稅、勾結玉樞閣進行走私的所有秘密賬冊和往來書信證據!鐵證如山,無可辯駁!
朝廷震怒。很快,聖旨下達:英國公張懋,削爵奪職,查抄家產,府邸貼封,一應家眷族人依律論處。顯赫百年的英國公府,頃刻間大廈傾覆,樹倒猢猻散。
趙彥茹卻一直陪伴著那位仿佛一夜之間老了二十歲的陳尚書。老人經曆了“失女”之痛、幼子被脅、自身貪腐把柄落於人手的多重打擊,精神幾近崩潰。
趙彥茹幫助他安撫受驚的幼子陳珂,陳尚書雖悲慟於真女早已病逝,但對趙彥茹的遭遇也深感同情,並對她最後的相助表示感謝。心灰意冷之下,陳尚書變賣了京中產業,辭官歸隱,帶著幼子南返故鄉。
表麵上看,元凶魁首已得嚴懲,冤屈者得以昭雪,涉案者得到清算,似乎一切塵埃落定,案卷可以歸檔封存。
黃昏時分,梁錚的值房內。夕陽的餘暉透過新糊的窗紙,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光影。元元默默地為他換上一杯新沏的香茶。兩人對視一眼,看似平靜,眼底卻都藏著無法驅散的陰霾和更深的憂慮。
“南洋的使者跑了,那至關重要的‘聖物’不知所蹤,其用途、威力我們一無所知。”梁錚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發出沉悶的聲響,“而江南…那封信提及的計劃,絕不會因為張靈姝的失敗而停止。建文舊部在那裡盤根錯節,經營數十年,一旦朝廷稍有鬆懈,或是陛下南巡…”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壓力。
元元輕輕點頭,眉宇間憂色不減:“那卷古卷雖已上交,但其中諸多奧秘、那些詭異的符號和儀式,我們還未及細細解讀琢磨,不知其中是否還隱藏著其他危機。而且…”她遲疑了一下,“東廠那邊,孫公公似乎對我們迅速上交古卷頗為‘關心’,幾次旁敲側擊,打聽細節。”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擔憂,值房的門被推開,秦泰邁步走了進來,麵色一如既往的冷峻,但細看之下,卻比平日更多了幾分凝重。
“剛收到來自東廠內部的隱秘消息,”秦泰甚至沒有寒暄,直接壓低聲音說道,“孫公公的人,這幾日一直在暗中四處打聽古卷被收繳的詳細過程、上麵的具體內容,甚至那晚碼頭之戰的所有細節,特彆是關於…那封密信的。”他看了一眼梁錚,“孫公公還在陛下麵前侍奉時,看似無意地提及錦衣衛此次辦案雖功勳卓著,但似乎對‘靖難餘孽’這條線追查不夠深入,恐有‘縱虎歸山’之嫌,暗示我等辦案有所保留,未能乘勝追擊,將逆黨一網打儘。”
秦泰的目光掃過梁錚和元元,聲音壓得更低:“陛下雖未全信其言,但對‘建文’二字極為敏感,已下旨令東廠協助核查江南官場民情,以備不時之需。我們這次,雖是贏了張靈姝,扳倒了英國公,卻也等於捅了一個更大的馬蜂窩,給了東廠插手和攻訐的口實。接下來的路,恐怕不僅是要應對暗處的敵人,更要時刻提防來自‘自己人’的明槍暗箭。難走啊。”
窗外,暮色徹底吞噬了最後一絲光亮,京城的萬家燈火依次亮起,勾勒出這座新生帝都的輪廓。但屋內的三人都清晰地知道,這腳下的平靜不過是脆弱的薄冰。
冰層之下,南洋神秘勢力的複仇暗流、江南建文舊部的百年積怨、以及廟堂之上東廠與錦衣衛之間日趨白熱化的權力鬥爭,正相互交織、激蕩,醞釀著一場足以席卷一切的更大風暴。
塵埃從未落定,暗流已然升級為狂潮。新的、更危險的征途,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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