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後的城南官道泥濘不堪,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泥土氣息和淡淡的血腥味。李默的棗紅馬仍在焦躁地刨著前蹄,韁繩在拴馬樁上磨出深深的痕跡,馬鬃被雨水打濕,緊貼著結實的脖頸。幾個差役遠遠地守著,不敢靠近這匹剛剛奪去主人性命的驚馬。
臨時搭建的驗屍棚內,白布下的屍身散發著泥土與血混合的腥氣。趙彥茹輕蹙眉頭,仔細查看著李默後腦的傷口。傷口的邊緣過於整齊,不像是在亂石中撞擊所致,反倒像是經過精心計算的角度造成的。她注意到傷口深處隱約可見些許木屑,顏色深暗,與常見的石塊截然不同。
棚外的雨又漸漸密了起來,敲打得棚頂劈啪作響,仿佛有無數看不見的手指在焦急地叩擊。趙彥茹假意攙扶幾近虛脫的李夫人,指尖不著痕跡地掠過喪服內袋,觸到一個堅硬的物體——那是半個巴掌大的桃木盒,盒麵上的梅枝鎖孔雕刻得異常精細,不像尋常工匠的手藝。
"鑰匙...在老爺貼身的香囊裡。"李夫人哭得聲音嘶啞,手中的絹帕已被攥得變形,"他總說這盒子比命還重要,從不離身..."
趙彥茹趁扶她坐下之際,靈巧地取出了鑰匙。木盒開啟時發出艱澀的響聲,仿佛多年未曾打開。盒內鋪著褪色的紅綢,上麵躺著一份泛黃的紙片,墨跡被不知名的液體暈染,但仍可辨認出"漕糧十萬石"、"祝淵阻撓"、"分銀三千"等字眼。紙片邊緣那個"林"字印章,鮮紅得刺目,仿佛剛剛摁壓上去。
與此同時,元元在街角的飴糖攤前駐足。賣糖的連翹娘子一邊靈巧地捏著糖人,一邊比劃著描述那天的情景:"那日李大人臉沉得能滴出水來,穿素衫的先生卻還追著說"修橋是積德",倒像是..."麥芽糖在她手中拉出細長的金絲,在昏暗的天光下閃著微妙的光澤。
"像是逼債?"元元遞過銅錢,換來一句壓低的嘀咕:"誰說不是呢!那先生袖口露出的銀線繡紋,可是寸金寸金的蘇繡!更怪的是,"她的聲音更低了,"他腰帶上彆著個藥囊,飄出的味兒跟我娘當年難產時穩婆用的催命香一模一樣..."
夜幕降臨,梁府書房內燭火通明。四份關鍵證據攤在紫檀木案上:鉤吻藥方、螺絲拓印、分贓清單、蘇繡圖樣。燭光搖曳,在元元驟然抬起的臉上投下跳動的陰影:"夫君可記得?蠍娘耳後的疤痕,正是梅枝形狀!"
她話音未落,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指著窗外——雨幕中隱約立著一個戴鬥笠的身影,正仰頭望著書房的方向。見被人察覺,那身影迅速隱入巷弄深處,消失在迷蒙的雨夜中。
秦泰猛地推開窗欞,冷風挾著雨點撲入室內,瞬間吹熄了燭火。黑暗中,隻餘下眾人急促的呼吸聲。遠處傳來更夫沙啞的梆子聲,恰恰敲響三更。
"追!"梁錚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冷峻。
秦泰立即帶著兩名錦衣衛躍窗而出,踏著濕滑的屋瓦向那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雨越下越大,在青石板上濺起朵朵水花,很快模糊了所有的蹤跡。
回到書房重新點燃燭火後,元元仔細研究著那張分贓清單。在跳動的燭光下,她發現"林"字印章的邊緣有一些極細微的紋路。她取出一張薄如蟬翼的宣紙,輕輕覆在印章上,用炭筆細細拓印。
當紋路漸漸清晰時,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那竟是一個精巧的梅花圖案,與蠍娘耳後的疤痕、張府發現的梅花印記如出一轍。
"看來,這個"林"與"梅"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梁錚沉吟道,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案麵。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秦泰去而複返,手中提著一個濕漉漉的布包:"那人身手極為了得,在巷子裡消失了。但這是他遺落的東西。"
布包被打開,裡麵是一套夜行衣和一雙沾滿泥濘的靴子。最令人注意的是,夜行衣的袖口處用銀線繡著一個幾乎難以察覺的梅枝圖案,與元元剛才拓印的圖案完全一致。
"看來,我們麵對的不僅僅是一個複仇者,"梁錚的聲音凝重,"而是一個組織嚴密的團體。"
雨聲漸歇,窗外泛起魚肚白。新的一天即將開始,而謎團卻似乎越來越深。在晨光微熹中,梁錚注意到夜行衣的內襯上繡著一行小字:"梅開二度,冤雪終昭"。
這八個字,仿佛預示著更大的風波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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