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檔案庫深處,歲月的氣息撲麵而來。陳年紙張與樟腦的味道在空氣中交織,形成一種獨特的曆史厚重感。陽光從高窗斜射而入,無數塵埃在光柱中如金粉般飄灑舞動。梁錚小心翼翼地抖開洪武三十一年的卷宗,泛黃的紙頁發出脆弱的呻吟,飛揚的花粉惹得元元連打數個噴嚏。
那卷宗的線裝處已經朽爛不堪,稍一用力便散作無數殘頁,如同被驚動的蝴蝶標本,紛紛揚揚地飄落在地。每一頁紙都承載著二十年前的秘密,在塵埃中緩緩展開。
"認罪書第九行"臣貪糧"三字,"元元用鑷子夾起兩份筆跡對比,秀眉微蹙,"真跡運筆如刀,力透紙背,可見書寫者當時心緒激蕩;偽造者卻帶著簪花格調,彎鉤處儘是女氣,顯然是在刻意模仿。"她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從卷宗夾頁中飄落數片乾枯的瓊花瓣,那獨特的香氣與蠍娘臨刑前鬢邊那朵一模一樣。
元元小心地拾起花瓣,發現背麵用蠅頭小楷寫著:"漕銀化雪,冤魂成梅。"字跡娟秀卻透著幾分詭異,墨色深嵌花瓣紋理,曆經歲月而不褪。
倉管員之孫是個瞎眼說書人,住在甕城根下一間漏雨的破屋裡。秦泰找上門時,老人正就著昏黃的油燈,彈著一把破舊的三弦,嘶啞的嗓音如泣如訴:"...銀糧化作燕飛去,黑手翻為雲遮月...冤魂不散漕河畔,夜夜哭聲驚宿鳥..."
聽見"祝淵"二字,弦音驟斷。老人渾濁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窩中轉動,乾裂的嘴唇微微顫抖:"祖父失蹤那晚,漏說了半句話——"府衙後門的楊樹洞,藏著吃人的賬本...那賬本是用血寫的"..."
眾人連夜疾奔至早已改建的府衙舊址。這裡如今已是一片荒蕪,唯剩一棵被雷劈去半邊的古楊樹,如同一個佝僂的老人,在夜風中發出嗚咽般的聲響。樹洞裡積著厚厚的腐葉,散發著潮濕黴爛的氣息。
梁錚伸手探入樹洞摸索,指尖觸到一個油布包裹。就在這時,一條碧綠小蛇猛地竄出,毒牙在月光下閃著寒光!秦泰眼疾手快,腰刀出鞘如電,精準地斬斷蛇頭。那蛇身竟在落地前用尾尖蘸著自身的鮮血,在地上劃出一個殘缺的"林"字,這才徹底死去。
油布包裹著的賬本已字跡模糊,但借助特製的藥水,仍然可以辨認出上麵的記錄:"十月丙子,張、李、王三人攜箱入楊府後門,箱沉。"另有一行小字更加觸目驚心:"祝公阻,遭構陷。楊公受金,默許之。"
趙彥茹比對著賬本墨跡與木盒上的"林"印,突然取下發簪輕輕刮擦印泥表麵。紅印泥下漸漸露出青黑底色——竟是摻了漕銀礦粉的特製印泥!"怪不得..."她喃喃道,"二十年來雨水衝刷都不褪色。這礦粉隻有官礦能得,他們竟奢侈到拿來調印泥..."
夜色漸深,燭火搖曳。元元突然在殘頁中發現一張薄如蟬翼的描紅紙,紙張脆弱得幾乎一碰即碎。對著燭光透視,可見紙上是孩童稚拙的筆跡:"今日父親歸,帶桂花糖。姐姐說,等船糧賣了,給我買新靴。"紙角注著"洪武三十一年臘月初八"——正是祝淵入獄前三日。
窗外忽起大風,吹得窗欞嗚嗚作響,那聲音如同孩童夜哭,又似冤魂低語。梁錚凝視著那張描紅紙,仿佛看到二十年前那個天真無邪的孩童,正滿懷期待地等著父親歸來,卻不知災難即將降臨。
元元輕聲道:"這描紅紙的質地特殊,是江南特產的"蟬翼箋",尋常人家用不起。"她的指尖輕撫紙麵,"這祝家,原本也是書香門第。"
突然,秦泰注意到賬本最後一頁有幾處微凸。小心地揭開裱糊層,裡麵竟夾著一縷用紅繩係著的青絲,以及一張小小的畫像——畫上是年輕的祝淵與一對兒女,三人的笑容明媚如春,與這沉重的案情形成鮮明對比。
畫像背麵有一行小字:"若得昭雪,願以青絲為證。"
夜風更急,吹得燭火明滅不定。梁錚將青絲小心收好,沉聲道:"這個案子,我們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就在這時,檔案庫外突然傳來一聲輕響,似是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什麼東西。秦泰立即按刀追出,卻隻見一個黑影迅速消失在走廊儘頭,地上落著一枚銀質的梅花簪子,在月光下閃著冷冽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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