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妙觀,坐落於京城西隅,灰牆黛瓦掩映在幾株蒼勁的古柏之下,平日香火不算鼎盛,更顯幾分出塵的寧靜。然而,在這份寧靜之下,此刻正湧動著無形的暗流。
觀外,便裝的錦衣衛暗探扮作攤販、香客,已將各出入口悄然監控。觀內,秦泰與梁錚親自帶隊,借著暮色掩護,直撲後院那間據說是雲璣子專用的丹房。元元緊隨其後,她攜帶了解毒藥物和檢驗工具,以備不時之需。趙彥茹則被強行留在梁府,由重兵保護,秦泰離去前那深深的一瞥,包含了太多無法言說的擔憂與決絕。
丹房位於道觀最深處,獨立成院,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經年不散的、混合著硫磺、硝石以及各種奇異草藥的味道,有些嗆人,又帶著一絲詭譎的甜膩。院門緊閉,裡麵寂靜無聲。
“破門!”秦泰沒有任何猶豫,一聲令下。
兩名力士上前,用特製的撞木猛地撞擊木門。“轟”的一聲,門閂斷裂,木門洞開。
就在門開的瞬間,異變陡生!
一股濃烈的、帶著辛辣氣息的紫色煙霧如同活物般從門內洶湧而出,瞬間彌漫開來!衝在最前麵的兩名力士吸入少許,立刻劇烈咳嗽起來,臉色發紫,搖搖欲墜!
“屏息!後退!是毒煙!”梁錚厲聲喝道,一把將元元拉向身後。
秦泰反應極快,用濕布捂住口鼻,但眼神已是一片冰寒。這雲璣子,果然設置了惡毒的機關!
“是……是‘紫蟾煙’!”元元隔著濕布,嗅到那辛辣中帶著腥甜的氣味,立刻判斷出來,“混合了蟾酥、硫磺和幾種麻痹神經的毒草!吸入過多會致命!”她迅速從隨身藥囊中取出幾顆之前配製的通用解毒丸分給吸入毒煙的力士,暫時壓製毒性。
毒煙彌漫,阻礙了視線和進入。丹房內情況不明,雲璣子可能就在其中,也可能早已借密道逃離。
就在眾人被毒煙所阻,一時束手無策之際,元元目光掃過丹房外的院落,注意到牆角堆放著幾個閒置的、用來盛放燈油的陶甕,以及旁邊晾曬著的一些用於引火的乾艾草。
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
“快!把燈油潑向毒煙下方,混入乾艾草點燃!”元元急聲喊道,“艾草燃燒產生的煙霧有一定驅邪避毒的功效,更重要的是,熱空氣上升,可以形成氣流,驅散一部分毒煙!燈油燃燒能快速消耗氧氣……呃,就是能讓那毒煙沒那麼濃!”
眾人雖不完全明白其中科學原理,但出於對元元的信任,立刻依言行事。幾名錦衣衛迅速將燈油潑灑在丹房門口下風處,混入大量乾艾草,用火折子點燃。
“轟——”火焰夾雜著艾草特有的辛香煙霧升騰而起,熱浪滾滾。果然,隨著熱空氣上升,形成了一股向上的氣流,將那濃重的紫色毒煙向上牽引、稀釋,雖然未能完全清除,但門口區域的毒煙濃度明顯下降,視野也清晰了許多!
“進!”秦泰抓住時機,一馬當先,用浸濕的布巾緊緊捂住口鼻,率先衝入了丹房!梁錚緊隨其後,元元也在護衛下跟了進去。
丹房內光線昏暗,隻有角落裡的丹爐還閃爍著暗紅的餘燼。屋內陳設簡單,除了巨大的丹爐,便是靠牆擺放的藥櫃和一張書案。空氣中除了殘留的毒煙味,還有一種更濃鬱的、難以形容的古怪藥味。
然而,丹房內空無一人!
書案上散落著一些寫滿丹方和奇異符號的紙張,藥櫃的抽屜有些被匆忙拉開,裡麵空空如也。顯然,要找之人已經提前一步離開了!
秦泰一拳砸在書案上,臉色鐵青:“還是讓他跑了!”
梁錚則迅速檢查著書案上的紙張和丹爐。他在丹爐的灰燼旁,發現了一小撮未來得及完全清理的、閃爍著微光的青色粉末——正是“星屑砂”!
“他走得匆忙,一定還留下了線索!”梁錚沉聲道,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整個丹房。
元元則走到藥櫃前,仔細嗅聞著殘留的氣味,又檢查那些散落的紙張。她發現,其中幾張紙上,除了丹方,還畫著一些扭曲的、類似火焰又似飛蛾的符號,與了塵描述的聯絡標記,以及之前蝴蝶翅膀上的西域密文風格極為相似!
“你們看這個!”元元拿起一張紙,指著符號下方幾個潦草的字,“這好像……是一個地名?‘欞星……閣’?”
欞星閣?
梁錚和秦泰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欞星閣,乃是宮中欽安殿內的一處建築,通常用於存放道教典籍和法器,等閒人不得靠近!
雲璣子的最終目標,或者說他此刻的藏身之處,竟然是皇宮大內!
丹房內的空氣,瞬間凝固。對手的膽大包天和滲透之深,超出了他們的想象。這場追捕,終於要將舞台,延伸到那九重宮闕之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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