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富蹲在縣醫院走廊的長椅上,粗糙的手指不停地搓著一張皺巴巴的檢查單。單子上密密麻麻的醫學術語他一個也看不懂,但最後那行"未發現明顯器質性病變"幾個字卻像刀子一樣剜著他的心。
"陳小強家屬!"護士站在診室門口喊道。
陳雲富猛地站起來,膝蓋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他三步並作兩步衝進診室,看到兒子小強依舊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臉色蒼白得像張紙。
"醫生,我兒子到底怎麼了?"陳雲富的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
主治醫生李大夫摘下眼鏡,疲憊地揉了揉鼻梁。"陳先生,我們做了所有能做的檢查,ct、腦電圖、血液化驗...結果都顯示您兒子身體各項指標正常。"
"那他為啥一直不醒?都三天了!"陳雲富的聲音陡然提高,引得走廊上路過的護士紛紛側目。
李大夫歎了口氣:"醫學上確實存在一些無法解釋的昏迷現象,可能是心理因素或者..."
"或者啥?"
"或者..."李大夫猶豫了一下,"我建議您帶孩子去省城大醫院看看,我們這裡設備有限。"
陳雲富攥緊了拳頭。去省城?光是這次住院檢查就已經花光了他攢了大半年的錢,哪還有錢去省城?
"就沒有彆的辦法了嗎?"他幾乎是哀求地問道。
李大夫搖搖頭,突然壓低聲音:"陳先生,您是農村來的吧?"見陳雲富點頭,他繼續道,"有些情況...現代醫學確實解釋不了。我小時候在村裡也見過類似的情況,老人們管這叫"丟魂"..."
陳雲富心頭一震。丟魂?他小時候確實聽老人說過,小孩子受驚嚇後可能會"丟魂",需要"叫魂"才能好。但那是迷信啊!他一個受過初中教育的人,怎麼能信這個?
"李大夫,您是醫生,怎麼也..."
"我隻是提供一個可能性。"李大夫打斷他,"醫學解決不了的問題,有時候民間土辦法反而有效。您不妨...試試?"
陳雲富抱著兒子走出醫院大門時,夕陽已經西沉。小強在他懷裡輕得像片羽毛,呼吸微弱但均勻,就像睡著了一樣。可就是醒不過來。
"爸...爸..."小強突然在夢中囈語,聲音細若蚊蠅。
陳雲富的心猛地揪緊了:"小強?爸爸在這兒!"
但兒子又陷入了沉默,隻有睫毛微微顫動,像是在做噩夢。
三輪車顛簸在回村的土路上,陳雲富緊緊摟著兒子,生怕一個顛簸就把他摔著了。路過村口時,他遇到了鄰居王嬸。
"哎喲,雲富啊,小強這是咋了?"王嬸挎著菜籃子,一臉關切地湊過來。
陳雲富簡單說了情況,王嬸一拍大腿:"這不就是丟魂了嗎!我家二小子小時候也這樣,在河邊玩水被嚇著了,三天不醒人事,後來請了村西頭的趙婆婆叫魂才好的!"
陳雲富將信將疑:"王嬸,這都啥年代了..."
"啥年代?人命關天的年代!"王嬸瞪著眼睛,"你看小強這臉色,青白青白的,印堂發黑,典型的魂不附體!你要不信,再等兩天看看,魂要是走遠了,叫都叫不回來!"
陳雲富低頭看著兒子慘白的小臉,心裡一陣發慌。科學解決不了,迷信...要不試試?
"那...叫魂該咋弄?"他終於鬆了口。
王嬸臉上露出"早該如此"的表情:"簡單!今晚半夜,你拿著小強的衣服到他最後清醒的地方,一邊喊他名字一邊往回走,路上彆回頭,彆跟人說話,到家把衣服蓋他身上,魂就回來了。"
"就這麼簡單?"
"簡單?"王嬸神秘地笑了笑,"心要誠,膽要大,路上不管聽見啥看見啥,都不能停不能回頭。還有,得準備三樣東西:一根紅繩,一碗生米,一件孩子貼身的衣服。"
回到家,陳雲富把小強安頓在床上,蓋好被子。妻子兩年前跟人跑了,家裡就他們父子倆相依為命。他坐在床邊,看著兒子平靜的睡顏,心如刀絞。
"小強啊,你到底咋了..."他輕聲呢喃,手指輕輕梳理著兒子額前的碎發。
突然,小強的眼皮劇烈抖動起來,嘴唇也開始哆嗦:"不...不要...過來..."
"小強?"陳雲富激動地俯下身,"爸爸在這兒!"
"走開...走開..."小強的聲音帶著哭腔,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像是在驅趕什麼看不見的東西。
陳雲富一把抓住兒子亂揮的手,卻發現兒子右手腕上多了一個他從沒見過的銅錢手鏈——三枚古舊的銅錢用紅繩穿著,銅錢上刻著模糊不清的文字。
"這是哪來的?"陳雲富皺眉。他確定兒子出門上學時手腕上什麼都沒有。
小強的掙紮漸漸平息,又陷入了沉睡。陳雲富小心翼翼地解下手鏈,湊到燈下細看。銅錢已經氧化得發黑,但隱約能辨認出"乾隆通寶"的字樣。更奇怪的是,每個銅錢背麵都刻著一個奇怪的符號,像是字又像是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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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寒意順著陳雲富的脊背爬上來。這東西...不像是現代工藝品,倒像是...從土裡挖出來的老物件。
他把銅錢手鏈放進抽屜,決定等小強醒了再問來曆。眼下,還是先準備叫魂的事要緊。
按照王嬸的指示,陳雲富翻出一條小強常穿的紅背心,又去村口小賣部買了紅繩,從米缸裡舀了一碗生米。萬事俱備,隻等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