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老人常說,活人欠死人的債,叫陰債。這債不是金銀財寶能還清的,得用氣運、健康,甚至性命來抵。羅金發從來不信這些,直到那壇金子出現在他麵前。
羅金發是羅家村一個普通的農民,四十出頭,皮膚黝黑,手掌粗糙得像老樹皮。他家祖祖輩輩都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刨食,住的是土坯房,吃的是自家種的糧食。村裡人都說羅家祖墳冒青煙,到了羅金發這一代卻斷了香火——他隻有一個兒子羅小虎,今年十二歲,瘦得像根豆芽菜。
那是個陰沉的下午,羅金發扛著鋤頭去村東頭那塊荒地開墾。這塊地荒廢多年,雜草叢生,據說早年是片墳地,後來平了,但村裡人都不願去那裡種地。羅金發不信邪,想著多種一分地,家裡就多一口糧。
鋤頭剛刨了幾下,就碰到了硬物。羅金發以為是石頭,用力一撬,卻挖出了一個黑乎乎的壇子。壇子不大,但沉甸甸的,封口處用蠟封得嚴嚴實實。羅金發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四下張望,確定沒人看見,才小心翼翼地擦去壇子上的泥土。
壇子一打開,金光晃得他眼睛發花——滿滿一壇金元寶!羅金發的手抖得像篩糠,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金子。他數了數,整整二十個,每個都有雞蛋大小,底部刻著"嘉慶通寶"的字樣。
"發財了..."羅金發喃喃自語,臉上浮現出貪婪的笑容。他完全沒注意到,壇子底部還壓著一張泛黃的紙,上麵用朱砂寫著幾行字,已經被泥土浸濕模糊不清。
羅金發把金子藏進懷裡,用衣服裹緊,又把壇子埋了回去。回家的路上,他的腳步輕快得像踩在雲上,連迎麵走來的村長跟他打招呼都沒聽見。
"金發,咋這麼高興?撿到寶了?"村長半開玩笑地問。
羅金發一驚,連忙擺手:"沒、沒啥,就是想著今年收成不錯。"
回到家,羅金發把金子藏在了床底下。晚上,他悄悄告訴了妻子李秀蘭。李秀蘭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村婦女,一聽就慌了:"這金子來路不明,咱不能要啊!"
"你懂個屁!"羅金發瞪著眼睛,"這是老天爺看咱家窮,賞給咱的!"
"可這金子..."李秀蘭憂心忡忡,"萬一是墳裡的東西..."
羅金發不耐煩地打斷她:"就算是墳裡的又怎樣?死人都死了幾百年了,還要金子乾啥?咱家小虎眼看要上學了,這錢正好用上!"
第二天,羅金發借口去縣城看病,實際上找到了黑市商人王德貴。王德貴是個精明的中年人,在縣城開了家古董店,暗地裡做各種見不得光的買賣。
"老羅,你這是..."王德貴看到金子,眼睛一亮,隨即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哪來的?"
"祖傳的。"羅金發硬著頭皮撒謊。
王德貴掂了掂金子,又用牙咬了咬,露出滿意的笑容:"成色不錯,雖然是民間的,但勝在量大。一個我給你兩萬,二十個四十萬,怎麼樣?"
羅金發的心砰砰直跳。四十萬!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他強裝鎮定:"太少了,至少五十萬。"
最後,兩人以四十五萬成交。王德貴給了現金,羅金發把錢塞進蛇皮袋,坐上了回村的班車。一路上,他緊緊抱著袋子,生怕被人搶了。
有了錢,羅金發立刻成了村裡的紅人。他先是翻新了老房子,接著又在村口最好的位置蓋了一棟三層小樓。小樓貼了瓷磚,裝了鋁合金窗戶,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成了村裡的標誌性建築。
村裡人都說羅金發走了狗屎運,隻有幾個老人搖頭歎氣。八十多歲的趙老太拄著拐杖經過羅家新樓時,對孫子說:"這樓蓋得不吉利,地基下麵有東西..."
羅金發聽說了,嗤之以鼻:"老迷信!"
搬進新家的第一個月,羅金發一家過得其樂融融。羅小虎轉到了縣裡最好的小學,李秀蘭也不用下地乾活了,每天就做做飯,打掃衛生。羅金發更是得意,見人就發煙,說話嗓門都比以前大了。
然而,好景不長。一年後的一個雨夜,怪事開始發生了。
那天晚上,羅金發被一陣"咚咚"聲驚醒。聲音很輕,像是有人在樓下走動。他以為是兒子起夜,喊了聲:"小虎?"
沒有回應。羅金發披上衣服下樓查看,卻發現一樓空無一人,大門緊鎖。他檢查了每個房間,什麼都沒發現,隻好上樓繼續睡覺。
剛躺下,那聲音又來了。這次更清晰,像是穿著布鞋的人在木地板上走動。羅金發猛地坐起來,聲音戛然而止。
第二天吃早飯時,羅金發問兒子:"小虎,昨晚你下樓了?"
羅小虎搖搖頭:"沒有啊,爸。"
李秀蘭突然說:"我昨晚也聽到聲音了,像是...像是有人在廚房裡翻東西。"
羅金發心裡一沉,但嘴上卻說:"可能是老鼠,明天我去買點老鼠藥。"
然而,老鼠藥買來了,怪事卻越來越多。家裡的東西會莫名其妙地移位,廚房的碗筷有時會自己發出碰撞聲,最可怕的是,羅金發好幾次在半夜醒來,發現臥室的門無聲無息地開了條縫,像是有人剛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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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羅小虎突然發起了高燒。村裡的赤腳醫生看了,說是普通感冒,開了退燒藥。可藥吃了,燒就是不退。羅小虎的臉色越來越差,眼窩深陷,嘴唇發白,整日昏睡。
"送縣醫院吧!"李秀蘭哭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