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金發連夜把兒子送到了縣醫院。醫生做了各種檢查,卻查不出病因,隻能輸液維持。羅小虎的情況越來越糟,他開始說胡話,有時突然睜大眼睛,指著病房角落尖叫:"那裡有人!那裡有人!"
可角落裡什麼都沒有。
第七天晚上,羅小虎突然安靜下來。他睜開眼睛,看著羅金發,聲音虛弱但清晰:"爸...那個穿黑衣服的老爺爺說...你欠他的錢該還了..."
羅金發渾身一顫:"什麼老爺爺?"
羅小虎沒有回答,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嘴角突然浮現出一絲詭異的微笑:"他說...要連本帶利..."
話音未落,心電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聲,羅小虎的心跳變成了一條直線。
"小虎!小虎!"羅金發撲上去,但為時已晚。
兒子的死讓羅金發和李秀蘭崩潰了。葬禮上,李秀蘭哭得昏過去好幾次。羅金發則像丟了魂一樣,呆呆地站在棺材旁,聽著村裡人的竊竊私語。
"聽說羅家那孩子死前看見東西了..."
"唉,作孽啊,那樓蓋得不乾淨..."
"我聽趙老太說,那是陰債..."
"陰債"兩個字像針一樣紮進羅金發的耳朵。他突然想起那壇金子,想起壇底那張模糊的紙...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脊背。
回到家,李秀蘭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她常常一個人坐在兒子房間裡,對著空氣說話。有時羅金發半夜醒來,會發現妻子不在床上,而是在院子裡燒紙錢。
"秀蘭,你在乾什麼?"一天晚上,羅金發抓住妻子的手。
李秀蘭轉過頭,眼睛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還債啊...他們在下麵等著呢..."
羅金發毛骨悚然。他發現妻子燒的不是普通的紙錢,而是一種古老的冥幣,上麵印著古怪的符文。
"你從哪弄來的這些?"他厲聲問。
李秀蘭神秘地笑了:"趙老太給的...她說這樣能平息他們的怒氣..."
三天後,李秀蘭死了。羅金發早上醒來,發現妻子不在床上。他找遍整個房子,最後在樓梯底下發現了她的屍體——她的脖子以一種不可能的角度扭曲著,眼睛睜得大大的,嘴角卻帶著詭異的微笑,就像...就像羅小虎死時的表情。
村裡人都說李秀蘭是失足摔下樓梯的,但羅金發知道不是。因為他清楚地記得,昨晚他聽到了一聲淒厲的尖叫,接著是重物滾落的聲音...而當他衝出臥室時,看到樓梯頂端站著一個模糊的黑影,一閃就不見了。
葬禮過後,羅金發徹底崩潰了。他整日酗酒,新樓很快變得破敗不堪。他開始看到幻覺——廚房的水龍頭會自己打開,流出腥臭的黑水;鏡子裡的自己會突然變成一張陌生的老人臉;半夜裡,樓下總會傳來腳步聲和低語聲...
最可怕的是,他總能在眼角餘光裡瞥見一個穿黑衣的老人,靜靜地站在房間角落,用空洞的眼睛看著他,嘴唇蠕動著,像是在計算什麼...
羅金發終於明白,他欠了陰債。那壇金子不是無主之物,而是某個死者特意埋下的陪葬品。他挖了不該挖的東西,用了不該用的錢,現在債主來討債了,連本帶利...
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羅金發獨自坐在客廳裡,麵前擺著一瓶農藥。他已經決定了,與其每天活在恐懼中,不如...
"咚、咚、咚。"敲門聲突然響起。
羅金發渾身一顫。這個時間,誰會來?他顫抖著走到門前,透過貓眼往外看——外麵空無一人。
"咚、咚、咚。"聲音又響了,這次是從二樓傳來的。
羅金發的腿像灌了鉛,但他還是慢慢走上樓梯。二樓走廊儘頭,兒子房間的門不知何時開了,裡麵黑漆漆的。
"小虎...?"羅金發輕聲呼喚,慢慢走向那個房間。
就在他即將踏入房門的一瞬間,一股巨大的力量從背後推了他一把。羅金發向前撲去,卻沒有摔在地上——他感覺自己跌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不斷下墜、下墜...
最後的意識裡,他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耳邊低語:"連本帶利...該還了..."
第二天,村裡人發現羅金發死在了自家樓梯下,姿勢和他妻子一模一樣——脖子扭曲,眼睛圓睜,嘴角帶著詭異的微笑。
趙老太聽說後,歎了口氣:"陰債還清了..."她顫巍巍地走到羅家新樓前,燒了一遝紙錢,嘴裡念叨著:"拿了你們的錢,現在連人帶命都還給你們了...安息吧..."
風卷起紙灰,在空中盤旋,像一群黑色的蝴蝶,最後落在了那棟三層小樓的屋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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