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十七分,王曉玲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走出"金鳳凰"夜總會後門。初秋的夜風帶著絲絲涼意,她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單薄的仿皮外套。這是她連續第三天加班到這個時候,陪那些滿身酒氣的男人唱歌、喝酒、忍受他們不安分的手在身上遊走。
"玲姐,要不要一起打車?"身後傳來同事小美的聲音。
王曉玲搖搖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不用了,我住得近,走回去就行。"她撒了謊。其實她住在兩公裡外的老式小區,那段路要穿過一條幾乎無人經過的街道。打車要三十多塊錢,相當於她今晚小費的三分之一。
高跟鞋在水泥地麵上敲出清脆的聲響,王曉玲從包裡摸出一包煙,點燃後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暫時緩解了她緊繃的神經。轉過兩個街角後,周圍的光亮越來越少,路燈間隔很遠,有些甚至已經不亮了。這是城市裡少有的安靜地帶,白天都很少有人經過,更彆說淩晨了。
王曉玲加快腳步,高跟鞋讓她的腳踝生疼,但她不敢停下來。這條路上個月還發生過一起搶劫案,受害者也是個夜場女孩。她邊走邊警惕地環顧四周,右手緊緊攥著包裡的防狼噴霧。
走到中段時,王曉玲突然停住了腳步。街對麵,路燈昏暗的光線下,一個模糊的身影坐在馬路沿子上,低著頭,一動不動。那人穿著深色衣服,在夜色中幾乎與背景融為一體。
"喂!你沒事吧?"王曉玲下意識喊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顯得格外響亮。
沒有回應。那人依舊低著頭,仿佛沒聽見一樣。
王曉玲皺起眉頭。也許是喝醉的人?或者是受傷了?她猶豫著是否要過去看看。但理智很快占了上風——半夜三更的,誰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她咬了咬嘴唇,繼續往前走,但眼睛始終盯著那個身影。
直到走出很遠,王曉玲回頭望去,那人依然坐在原地,姿勢都沒變一下。一種莫名的寒意爬上她的脊背,她加快腳步,幾乎是小跑著回到了家。
第二天同一時間,王曉玲再次走在這條路上。今晚她喝得有點多,腦袋昏沉沉的,但意識還算清醒。轉過最後一個街角,她的腳步猛地頓住了——那個身影又出現了,在完全相同的位置,同樣的姿勢。
王曉玲的酒意瞬間醒了大半。她站在路燈下,眯起眼睛仔細打量。那人穿著像是深藍色的外套,低著頭,雙手垂在身側。最奇怪的是,他完全靜止不動,不像醉漢會有的輕微搖晃。
一陣冷風吹過,王曉玲打了個寒顫。她突然意識到,周圍的氣溫似乎比剛才低了好幾度。她的心跳加速,手心滲出冷汗。這一次,她沒有出聲詢問,而是貼著遠離那人的一側人行道,快步走過。
當她經過那人正對麵時,一種被注視的感覺強烈襲來。王曉玲不敢轉頭確認,但她能感覺到——那人抬起頭來了。她的後背一陣發麻,幾乎要尖叫出聲,但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隻能加快腳步,最後幾乎是跑著離開了那段路。
回到家,王曉玲鎖好門窗,檢查了每一個房間,然後癱坐在沙發上。她告訴自己那隻是個流浪漢或者醉鬼,但心底有個聲音在反駁:為什麼連續兩天同一時間出現在同一地點?為什麼一動不動?
第三天,王曉玲特意等到和另一個同事一起離開。但同事住在相反方向,她們在第一個路口就分開了。王曉玲深吸一口氣,再次踏上那條令她不安的路。
今晚的月光被雲層遮住,街道比前兩晚更暗。王曉玲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微弱的光線隻能照亮前方一兩米的路。她心跳如鼓,耳朵捕捉著每一個細微的聲響。
轉過街角,她的血液幾乎凝固——那人還在那裡。但今晚有些不同,空氣中飄蕩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腐朽氣味,像是潮濕的泥土混合著鐵鏽。更可怕的是,王曉玲聽到了隱約的哭聲,斷斷續續,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直接在她腦子裡響起。
"誰...誰在那裡?"王曉玲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哭聲戛然而止。那個一直低著頭的影子緩緩抬起臉——如果那還能稱之為臉的話。王曉玲看到了她此生最恐怖的景象:那人的頭隻有一半,另外半邊像是被什麼利器整齊地削掉了,灰白色的腦組織暴露在外,還在緩慢地滲出暗紅色的液體。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頭是180度旋轉的,所謂的"正麵"其實是後腦勺,而那張殘缺的臉,正對著自己的後背!
王曉玲的尖叫聲劃破夜空。她轉身就跑,高跟鞋崴了一下,她乾脆踢掉鞋子,赤腳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狂奔。身後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像是有什麼濕漉漉的東西在追趕她。
"救命!有人嗎?救救我!"王曉玲哭喊著,肺部因劇烈運動而灼痛。
突然,腳步聲消失了。王曉玲不敢回頭,繼續拚命往前跑,直到撞上了一個瘦小的身影。
"哎喲,小姑娘,大半夜的跑什麼跑?"一個沙啞的老婦人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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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曉玲抬頭,看到一位頭發花白、背著編織袋的老太太。老太太手裡拿著一個夾子,正在翻路邊的垃圾桶。
"有、有鬼!"王曉玲語無倫次地指著身後,"那邊有個...有個頭被削掉一半的人!他在追我!"
老太太眯起眼睛望向王曉玲指的方向,然後歎了口氣:"又來了。小姑娘,你每天晚上都走這條路?"
王曉玲點點頭,還在劇烈喘息。
"那是亡魂啊,"老太太搖搖頭,"兩年前,有個年輕人在這裡被車撞了,頭被削掉了一半,脖子都扭斷了。聽說發現的時候,他的臉是朝著後背的。"
王曉玲渾身發抖,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為、為什麼我能看見他?"
老太太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身上陰氣重。做夜場的吧?這種工作接觸的人雜,氣場亂,容易招惹不乾淨的東西。"她頓了頓,"不過彆怕,我在這片撿了十幾年瓶子,見過不少這種事。那孩子不是惡鬼,隻是死得太慘,又沒人給他超度,所以一直在這裡徘徊。"
王曉玲稍微平靜了一些:"那、那我該怎麼辦?我每天必須走這條路..."
"明天彆走夜路了,"老太太嚴肅地說,"不過今晚既然已經遇上了,就得解決。你跟我來。"
老太太帶著驚魂未定的王曉玲來到一家24小時便利店,買了些麵包、水果,又找到一家還沒關門的喪葬用品店買了香燭紙錢。
"這是要做什麼?"王曉玲小聲問。
"送鬼儀式,"老太太簡短地回答,"那孩子隻是想要點吃的,再有人給他燒點紙錢,讓他能安心上路。"
回到事發地點附近,老太太讓王曉玲把食物擺在路邊,然後點燃三支香,插在一個蘋果上。她又拿出一疊紙錢,用打火機點燃。
"你也來,"老太太遞給王曉玲一些紙錢,"邊燒邊在心裡說,讓他安心去投胎,彆在陽間徘徊了。"
王曉玲顫抖著手接過紙錢,按照老太太的指示做。當紙錢燃燒的火光映照在她們臉上時,王曉玲似乎看到不遠處有個模糊的影子緩緩消散在夜色中。
"好了,他不會纏你了,"老太太拍拍手,"以後你儘量彆走夜路,特彆是這種陰氣重的地方。要是非走不可,身上帶點鹽或者鐵器。"
王曉玲感激地點點頭,從錢包裡掏出幾張百元鈔票要給老太太。
老太太擺擺手:"不用了,留著給自己換個正經工作吧。這種夜場做久了,對你身體不好。"
第二天,王曉玲向夜總會遞交了辭呈。一周後,她在一家服裝店找到了銷售的工作,雖然收入少了一半,但至少不用再淩晨三點獨自走過那條恐怖的街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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