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終於把整副骨架拖到淺水區時,王老太倒吸一口冷氣:"難怪怨氣這麼重..."
骨架的腳踝上纏著一塊大石頭,明顯是被人綁了重物沉屍的。更可怕的是,頭骨天靈蓋上有個明顯的裂痕,像是被鈍器擊打過。
"這是橫死的。"王老太低聲說,"被人害了又沉屍,怨氣衝天啊。"
馬華明渾身發抖,不知是冷的還是嚇的:"現在怎麼辦?"
"撈上來,好生安葬。"王老太從布包裡取出一塊白布,鋪在岸邊,"記住,彆讓屍骨見陽光。"
馬華明小心翼翼地把骨架搬到白布上。就在他搬動頭骨時,一股黑水突然從頭骨的眼窩中湧出,順著他的手腕流下。更恐怖的是,他分明聽到一個沙啞的聲音在耳邊說:"還我命來..."
"彆聽!彆應!"王老太厲聲提醒,同時快速用白布包裹好屍骨,又用紅繩捆了三道。
回村的路上,馬華明背著白布包裹,隻覺得越來越沉,像是背著個活人。路過老槐樹時,包裹突然劇烈晃動起來,差點從他背上滑落。
"快走!彆停!"王老太在前麵催促,手裡搖著一個銅鈴。
終於到了王老太家,她把屍骨放在堂屋正中,點燃七盞油燈圍成一圈。然後取出一套乾淨的舊衣服——是早就準備好的壽衣。
"你去村東頭買口薄棺,再請李木匠來。"王老太吩咐道,"記住,棺材要柳木的,不要上漆。"
馬華明跑遍全村才辦齊了東西。等他回來時,王老太已經給屍骨穿好了壽衣,正用濕布擦拭頭骨。奇怪的是,那頭骨擦著擦著,凹陷的眼窩裡竟然滲出了水珠,像在流淚一樣。
李木匠是個膽大的,三下五除二就把棺材釘好了。王老太又讓馬華明去買了幾刀黃紙、一捆香,還特意囑咐要買些糖果餅乾。
"這是..."馬華明不解。
"哄小孩的。"王老太神秘地說,"這水鬼死時年紀不大。"
日落時分,一切準備就緒。王老太領著馬華明和李木匠,把棺材抬到了村外的亂葬崗。這裡埋的大多是橫死之人或無主屍骨,荒草叢生,連塊像樣的墓碑都沒有。
挖好坑,王老太先在坑底撒了一層石灰,又鋪上黃紙,然後才把棺材放進去。填土前,她讓馬華明跪下磕了三個頭。
"這位不知名的兄弟,"馬華明按照王老太教的詞說道,"我們好心安葬你,請你放過我家媳婦,早日投胎去吧。"
填完土,王老太在墳頭插了三炷香,擺上糖果餅乾,又燒了一大堆黃紙。紙灰被風吹起,在空中打著旋,像一群灰色蝴蝶。
"走吧,彆回頭。"王老太低聲說,"不管聽到什麼都彆回頭。"
三人默默往回走。剛走出十幾步,馬華明就聽到身後傳來"哢嚓哢嚓"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吃餅乾。他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但牢記王老太的囑咐,硬是沒敢回頭。
回到村裡,李木匠匆匆告辭,連工錢都不要了。王老太則跟著馬華明回家看劉桂芳。
院子裡,老母親正焦急地張望。見他們回來,連忙迎上來:"桂芳剛才醒了!要水喝呢!"
馬華明三步並作兩步衝進屋裡,果然看到劉桂芳半靠在炕頭,臉色雖然蒼白,但眼睛是清明的。
"華明..."她虛弱地喚道。
馬華明激動得差點哭出來,趕緊倒了碗水遞過去。劉桂芳小口啜飲著,眼神卻有些迷茫:"我這是怎麼了?感覺做了好長一個夢..."
"沒事了,都過去了。"馬華明握住她冰涼的手,不敢多說。
王老太上前給劉桂芳把了脈,又翻開她眼皮看了看,點點頭:"魂回來了。不過身子虛,得好好養養。"她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紅布包,"這個讓她隨身帶著,辟邪的。"
馬華明千恩萬謝,又塞給王老太一個厚厚的紅包。這次王老太卻推辭了:"算了,就當積陰德吧。"她頓了頓,壓低聲音道,"不過你媳婦最近彆靠近河邊,晚上睡覺你多留神。"
馬華明心裡一緊:"還會出事?"
王老太搖搖頭:"那水鬼怨氣雖消了,但陰氣已經沾上你媳婦了,隻能慢慢散去。"說完,她拄著拐杖走了,背影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孤獨。
夜深了,馬華明躺在劉桂芳身邊,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卻怎麼也睡不著。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片慘白。他突然注意到,劉桂芳露在被子外的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青色痕跡,像是被什麼勒過一樣。
馬華明輕輕拉過妻子的手仔細查看,那痕跡卻慢慢消失了,仿佛隻是他的錯覺。窗外,一陣風吹過,老槐樹的枝葉沙沙作響,像是有人在低聲細語。
馬華明把王老太給的紅布包塞到劉桂芳枕下,又在她額頭輕輕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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