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龍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從地鐵站走出來時已是深夜十一點四十三分。初秋的夜風帶著絲絲涼意,卷起地上幾片枯黃的落葉。他抬頭看了看天空,月亮被厚重的雲層遮住,隻透出一點慘白的光暈。
"又加班到這個點..."胡小龍歎了口氣,加快腳步朝租住的老舊小區走去。
小區建於上世紀九十年代,六層高的磚混結構樓房外牆斑駁,樓道裡的感應燈大多壞了,物業也懶得修理。胡小龍住在這裡已經兩年,唯一的好處就是租金便宜。
推開單元門,一股黴味混合著灰塵的氣息撲麵而來。胡小龍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照亮漆黑的樓道。水泥台階上滿是經年累月留下的汙漬和裂痕,扶手鏽跡斑斑,摸上去黏糊糊的。
爬到二樓轉角時,胡小龍突然停住了腳步。
一絲微弱的火光從三樓拐角處透出來,伴隨著紙張燃燒的"劈啪"聲。更奇怪的是,空氣中飄蕩著一股紙錢燃燒特有的氣味——那種混合了劣質紙張、香灰和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陳舊氣息。
"誰大半夜的在樓道裡燒紙?"胡小龍皺了皺眉,放輕腳步繼續往上走。
轉過拐角,眼前的景象讓他渾身一僵。
三樓樓梯平台上,一個佝僂的背影正蹲在那裡,緩慢地將一疊疊黃色的紙錢投入一個鐵盆中。火光照亮了那人花白的頭發和枯瘦如柴的手腕——是301的李老太。
胡小龍鬆了口氣,正想打招呼,卻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從脊背竄上來。
李老太的動作機械而精準,每一次彎腰、伸手、投紙都像是被設定好的程序。更詭異的是,那些燃燒的紙錢產生的灰燼並沒有飄散,而是在鐵盆上方形成一個緩慢旋轉的灰黑色旋渦,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
"李...李阿姨?"胡小龍試探性地叫了一聲,聲音在空蕩的樓道裡顯得格外突兀。
李老太沒有反應,繼續著她的儀式。胡小龍這才注意到,老太腳邊還擺著幾個小碗,裡麵盛著米飯、水果和一塊肥肉。最讓他毛骨悚然的是,那些食物在火光映照下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灰白色,就像...就像供品。
一陣冷風吹過,胡小龍打了個寒顫。他確信樓道裡的窗戶都是關著的。
就在這時,李老太突然轉過頭來。
胡小龍的呼吸瞬間停滯。火光映照下,老太的臉呈現出一種蠟黃的色澤,眼窩深陷,嘴角卻詭異地向上翹著,像是在笑。但最恐怖的是她的眼睛——那雙渾濁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胡小龍,卻又好像穿透了他,看向他身後的某個地方。
"您...您沒事吧?"胡小龍聲音發顫,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李老太的嘴唇蠕動了幾下,卻沒有發出聲音。然後,她緩緩轉回頭,繼續往火盆裡投放紙錢,仿佛胡小龍根本不存在。
胡小龍感到一陣眩暈,他扶住牆壁,手心全是冷汗。理智告訴他應該趕緊離開,但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就在這時,他聽到頭頂傳來"吱呀"一聲——是四樓某戶人家的門開了。
這聲音像是打破了某種魔咒,胡小龍終於找回對身體的控製權,三步並作兩步衝上樓梯。經過李老太身邊時,他刻意避開目光,卻還是瞥見鐵盆裡的火焰突然躥高,將老太的影子投射在牆上,那影子扭曲變形,完全不似人形。
胡小龍一口氣跑到五樓自家門前,手抖得幾乎拿不穩鑰匙。進屋後,他立刻反鎖房門,靠在門上大口喘息。
"一定是太累了..."他安慰自己,卻無法解釋剛才看到的一切。
胡小龍衝了個熱水澡,試圖洗去身上的寒意和那種揮之不去的紙錢氣味。躺在床上,他盯著天花板,耳邊似乎還回蕩著紙錢燃燒的"劈啪"聲。
不知過了多久,胡小龍終於迷迷糊糊地睡去。夢中,他看見李老太站在他的床邊,手裡捧著一疊紙錢,灰白的嘴唇無聲地開合著...
第二天早晨,刺眼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胡小龍猛地坐起,額頭布滿冷汗。他看了看手機,已經上午九點半,周末的樓道裡傳來孩子們嬉戲的聲音,昨晚的一切仿佛隻是一場噩夢。
胡小龍決定去買早餐,順便確認一下李老太的情況。當他經過三樓時,發現樓梯平台乾乾淨淨,沒有任何燒紙的痕跡,連那個鐵盆也不見了蹤影。
"奇怪..."胡小龍嘀咕著,敲了敲301的門。
門內靜悄悄的,沒有回應。正當胡小龍準備離開時,隔壁302的門開了,張大爺探出頭來。
"小夥子,找老李啊?"張大爺問道,聲音沙啞。
"啊,是的,張大爺。昨晚我看到李阿姨在樓道燒紙,想問問她沒事吧?"
張大爺的表情突然變得古怪,他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小夥子,你怕是看錯了。老李三天前就走了。"
"走了?去哪了?"胡小龍一時沒反應過來。
"去世了。"張大爺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心臟病,走得突然。她兒子在國外,後事還是居委會幫著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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