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層
王雪梅揉了揉酸脹的眼睛,電腦屏幕的藍光在淩晨兩點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刺眼。作為廣告公司的美術指導,連續三天的通宵加班已經讓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她保存好最後一張設計圖,合上筆記本電腦,辦公室裡隻剩下她一個人。
"又這麼晚了。"她自言自語道,聲音在空蕩蕩的辦公區裡產生輕微的回音。整棟寫字樓似乎都陷入了沉睡,隻有應急燈的綠色熒光在走廊儘頭若隱若現。
王雪梅收拾好背包,走向電梯間。她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麵上敲出清脆的聲響,每一聲都像是在提醒這座沉睡的建築物——還有人沒走。電梯按鈕在她按下後亮起紅光,電梯從一樓緩緩上升。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王雪梅邁步走進去,按下1樓的按鈕。電梯門緩緩關閉的瞬間,她突然注意到電梯樓層顯示屏上顯示的不是她所在的22樓,而是13樓。
"奇怪。"她皺眉,又按了幾下關門鍵。電梯開始下降,但顯示屏上的數字卻一直停留在13。更詭異的是,她明明隻按了1樓,但電梯按鈕板上"14"層的按鈕卻自己亮了起來。
王雪梅的呼吸變得急促。她記得很清楚——這棟大樓根本沒有14層。從13層直接跳到15層是建築設計時的迷信考慮,就像很多大樓沒有4層一樣。她死死盯著那個發光的按鈕,手指懸停在緊急呼叫鍵上方。
電梯突然一震,停了下來。顯示屏上的數字變成了14,但電梯門沒有打開。王雪梅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仿佛有人把空調開到了最低溫度。她的呼氣在麵前形成白霧,這在八月的夏夜簡直不可思議。
"有人嗎?"她的聲音顫抖著,明知電梯裡隻有自己一人。沒有回應,隻有電梯電機發出的微弱嗡鳴。
就在這時,電梯裡的燈光開始閃爍。在明滅的光線中,王雪梅驚恐地發現電梯的金屬內壁上浮現出無數細小的劃痕,那些劃痕組成了扭曲的人形輪廓,就像有人曾在這裡拚命掙紮留下的痕跡。她後退到角落,後背緊貼著冰冷的金屬壁。
燈光穩定下來的瞬間,電梯突然開始急速下墜。王雪梅失聲尖叫,本能地抓住扶手。她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腦海中閃過電梯墜毀的恐怖畫麵。然而下墜感隻持續了幾秒鐘,電梯又猛地停住,她的膝蓋因慣性重重撞在地板上。
疼痛讓她暫時忘記了恐懼。王雪梅顫抖著站起來,發現電梯顯示屏現在顯示的是13樓。門緩緩打開,外麵是漆黑的13樓走廊,應急燈的光線勉強勾勒出辦公區的輪廓。
沒有人進來。
電梯門就這樣敞開著,仿佛在等待什麼。王雪梅屏住呼吸,死死盯著門外那片黑暗。大約三十秒後,門自動關上了,電梯恢複正常運行,平穩地下降到一樓。
當電梯門在一樓打開,看到保安亭的燈光時,王雪梅幾乎要哭出來。她踉蹌地跑出電梯,衝向保安亭。
"張師傅!剛才電梯出故障了!"她氣喘籲籲地說。
值班的老張抬起頭,一臉困惑:"什麼故障?電梯不是好好的嗎?"
王雪梅轉身指向電梯,卻看到電梯正常運行著,顯示屏顯示1樓,沒有任何異常。
"可是...剛才它在13樓停了很久,還突然下墜..."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老張的表情已經從困惑變成了擔憂。
"小王啊,你是不是太累了?"老張遞給她一杯熱水,"我一直在看監控,電梯今晚一直很正常。你要不要坐會兒再走?"
王雪梅接過水杯,手指冰涼。她看向監控屏幕,確實顯示電梯從22樓平穩下降到1樓,沒有任何停頓或異常。但那段恐怖的經曆如此真實,她甚至還能感覺到膝蓋撞擊的疼痛。
"可能...是我太累了吧。"她勉強笑了笑,但心裡清楚那不是幻覺。
第二天,王雪梅刻意避開那部電梯,改走樓梯。直到午休時間,她才鼓起勇氣向同事打聽大樓的事。
"13樓?"同事小李壓低聲音,"聽說幾年前有個設計師在那裡跳樓了,好像是工作壓力太大。從那以後,就有人說13樓鬨鬼。"
"為什麼我們公司在22樓,從來沒聽說過?"王雪梅追問。
"因為出事的是b座,我們在a座。不過兩棟樓的電梯係統是相連的。"小李神秘兮兮地說,"據說那個設計師死前正在做一個"第十四層"的概念設計,被老板否決了。有人說他是不小心摔下去的,也有人說是..."
"是什麼?"
"自殺。而且就摔在你昨晚坐的那部電梯井裡。"
王雪梅感到一陣惡寒。她想起電梯內壁上那些像掙紮痕跡的劃痕,還有突然出現的14層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