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玲揉了揉酸脹的眼睛，將最後一份文件歸檔。辦公室的掛鐘顯示已是深夜十一點四十分，整層樓隻剩下她一個人。她歎了口氣，迅速收拾好背包，關燈鎖門。明天就是發薪日，想到這個月的全勤獎，她加快腳步衝向電梯。
寫字樓外的夜風帶著初秋的涼意，趙曉玲裹緊了單薄的外套。街對麵的公交站牌孤零零地立著，站台上空無一人。她掏出手機查看時間——還有七分鐘末班車就要到了。這個點打車太貴，她舍不得花那個錢。
遠處傳來引擎的轟鳴，昏黃的車燈刺破夜色。公交車緩緩停靠在站台前，車門發出"嗤"的一聲打開。趙曉玲三步並作兩步上了車，刷完公交卡後才發現車上乘客寥寥無幾。前排坐著個戴著耳機打瞌睡的年輕人，中間位置有個抱著購物袋的中年婦女，後排則完全空著。
她選了右側靠窗的位置坐下，將背包放在腿上。公交車重新啟動，窗外的街景開始後退。路燈的光在車窗上投下斑駁的影子，趙曉玲盯著那些不斷變換的光影，眼皮越來越沉。
就在她即將睡著時，一陣刺骨的寒意突然襲來。趙曉玲猛地睜開眼睛，發現公交車又在一個站台停下了。車門打開，站台上空無一人，但冷風卻灌了進來。
然後，她上來了。
那是個全身黑衣的女人，戴著口罩，長發垂到腰間。她走路的姿勢很奇怪，像是腳不沾地般飄著。趙曉玲下意識往窗邊縮了縮，但那女人徑直走到她旁邊的座位坐下。
寒意更甚。趙曉玲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凝成了白霧。她偷偷瞥了一眼旁邊的乘客——黑衣女人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坐姿端正得近乎僵硬。最讓趙曉玲不安的是，她完全感覺不到對方的呼吸。
"下一站，明華路口。"公交車的電子播報聲響起。趙曉玲決定提前下車，她受不了身邊這個詭異的乘客了。她悄悄摸出手機，想給室友發個消息，卻發現信號格空空如也。
車子再次停下，趙曉玲幾乎是跳起來的。她快步走向車門，卻感覺背後有一道視線牢牢釘在她身上。下車後，她頭也不回地往前走，直到聽見公交車開走的聲音才敢回頭。
街道上空蕩蕩的，路燈投下長長的影子。趙曉玲鬆了口氣，準備用手機叫輛網約車。就在這時，她注意到自己的影子旁邊，多了一道不屬於她的陰影。
趙曉玲的血液瞬間凝固。她緩緩轉身，黑衣女人就站在她身後三步遠的地方，無聲無息。口罩上方，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你...你是誰？為什麼要跟著我？"趙曉玲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黑衣女人沒有回答，隻是向前邁了一步。趙曉玲轉身就跑，她能聽見身後有腳步聲，不緊不慢，卻始終保持著同樣的距離。她不敢回頭，拚命往有光亮的地方跑去。
前方出現了一家24小時便利店，明亮的燈光像是黑暗中的燈塔。趙曉玲衝進店裡，撞得門上的鈴鐺叮當作響。
"幫幫我！有人在追我！"她對櫃台後的店員喊道。
店員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孩，他疑惑地看著趙曉玲："小姐，你沒事吧？外麵沒人啊。"
趙曉玲猛地回頭，透過玻璃門，她看到黑衣女人就站在店外的人行道上，一動不動地望向店內。更可怕的是，店員的視線直接穿過了那個身影，仿佛那裡什麼都沒有。
"就在那裡！穿黑衣服的女人！你看不見嗎？"趙曉玲指著門外，聲音因恐懼而尖利。
店員皺眉看了看："真的沒人。你要不要喝點熱水？你臉色很差。"
趙曉玲感到一陣眩暈。她再次看向門外，黑衣女人不見了。但那種被注視的感覺依然存在，就像有冰冷的手指順著她的脊背往上爬。
"我...我打個電話。"她顫抖著掏出手機，這次信號恢複了。她撥通了室友的號碼，卻隻聽到一陣奇怪的電流聲，接著是細微的、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啜泣聲。
"奇怪，打不通..."趙曉玲掛斷電話，突然意識到便利店裡安靜得可怕。她抬頭看向店員位置，發現對方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玻璃門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而在她身後，黑衣女人的身影正緩緩浮現。
趙曉玲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衝向便利店的後門。她撞開緊急出口，衝進了一條狹窄的巷子。巷子裡沒有燈，隻有遠處路口的一點微光。她拚命奔跑，肺部因缺氧而灼痛，卻不敢停下。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趙曉玲拐過一個轉角，突然刹住了腳步——這是一條死胡同。她轉身想往回跑，卻看到黑衣女人已經堵在了巷口，正一步一步向她走來。
趙曉玲背貼著冰冷的牆壁，絕望地摸索著手機。就在黑衣女人離她隻有一步之遙時，巷口突然傳來一聲厲喝："乾什麼的！"
一道強光照了過來。是巡邏的警察！黑衣女人的動作頓住了，在強光下，趙曉玲清楚地看到對方沒有影子。警察的手電光掃過巷子，黑衣女人像是被燙到般後退了一步，然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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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沒事吧？"兩名警察快步走來，其中一人扶住了幾乎癱軟的趙曉玲。
"有、有人追我..."趙曉玲語無倫次地說著，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下來。
警察查看了巷子，確認空無一人後，將趙曉玲帶回了派出所。做完筆錄已是淩晨三點，警察開車送她回家。整個過程中，趙曉玲一直在發抖，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第二天，趙曉玲發起了高燒。室友幫她請了假，並聽她斷斷續續講述了昨晚的經曆。退燒後，趙曉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公司提交了調崗申請，堅決不再加班。她甚至搬了家，新住處離公司隻有十分鐘步行距離，沿途都是熱鬨的商業街。
從此以後，趙曉玲的作息變得極其規律。每天五點準時下班，太陽落山前一定到家。即使偶爾需要加班，她也寧可花錢住公司附近的酒店，絕不走夜路。那晚的經曆給她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她開始害怕黑暗，害怕獨處，甚至看到穿黑衣服的長發女性都會不自覺地發抖。
而關於"末班車上的黑衣女人"的都市怪談，卻悄然在城市中流傳開來。有人說深夜獨自乘坐末班車時，會感覺旁邊坐著個看不見的乘客；有人說曾看到過穿黑衣的長發女子在空無一人的站台等車；還有人說，如果不小心上了那班車，最好在中途就下車。
每當夜深人靜，末班公交車駛過明華路口時，司機們總會不自覺地加快速度。有人說他們看到了站台上站著個模糊的黑影，有人說隻是路燈的錯覺。但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在那個站台停車，即使有乘客招手。
至於趙曉玲，她成了少數親眼見證過卻不願再提起的幸存者。每當有人問起那晚的事，她隻是搖頭，然後緊緊抓住隨身攜帶的護身符——那是事發後，室友特意從寺廟為她求來的。
都市的夜晚又多了一個不能說的秘密。而這一次，至少有一個女孩因為知道了這個秘密，而永遠避開了深夜的末班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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