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能揉了揉酸脹的眼睛,關掉了電腦屏幕。辦公室早已空無一人,窗外城市的燈火也稀疏了許多。他看了眼手機,淩晨一點二十七分,這個月的第三次加班到這個點。
"該死的主管。"他低聲咒罵著,把文件塞進公文包。電梯已經停運,他隻好走消防通道。腳步聲在樓梯間回蕩,每一步都像有人在下麵重複著他的動作。劉能加快腳步,直到衝出大廈才長舒一口氣。
初秋的夜風帶著幾分涼意,劉能裹緊了單薄的外套。這個時間地鐵已經停運,打車又太貴,他決定步行回家。穿過三個街區就能到他那間租金便宜的公寓,這條路他走了兩年,閉著眼都能摸回去。
第一個路口右轉後,劉能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街道太安靜了,連往常這個時間還在營業的便利店都關著門,卷簾門拉得嚴嚴實實。路燈投下的光圈裡飛舞著幾隻飛蛾,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長。
"奇怪。"劉能嘟囔著,繼續往前走。他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街道上格外清晰,嗒、嗒、嗒,像是有人在跟著他走。他猛地回頭,身後隻有被路燈照亮的空蕩馬路。
轉過第二個路口,劉能發現常駐在這條街的那隻花斑流浪貓不見了。平時那隻貓總會蹲在垃圾箱旁,見他路過就喵喵叫著討食。今晚垃圾箱周圍乾乾淨淨,連片落葉都沒有,仿佛有人特意打掃過。
劉能的後頸突然一陣發麻。他停下腳步,豎起耳朵仔細聽。除了遠處偶爾傳來的汽車鳴笛聲,就隻有他自己的呼吸聲。太靜了,靜得不正常。這條街雖然不算繁華,但總有幾家燒烤攤會營業到淩晨,醉酒者的喧嘩聲常常持續到天亮。
他加快腳步,拐進了第三條街。這是回家的最後一段路,也是最老舊的一段。兩邊的居民樓牆皮剝落,窗戶大多黑著,隻有零星幾盞燈亮著。劉能總覺得那些亮燈的窗戶後有人在看他,但每次抬頭,窗簾都紋絲不動。
走到街中間時,劉能聞到了一股腐臭味。他皺起眉頭,四下尋找氣味的來源。路邊一個塑料袋鼓鼓囊囊的,似乎裝著什麼東西。劉能用腳尖輕輕碰了碰,袋子發出黏膩的聲響,臭味更濃了。他後退兩步,決定繞道走。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第一個異常的聲音——一聲輕微的"嗒",像是有人輕輕咂了下嘴。聲音來自他身後約五六米的地方。劉能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他慢慢轉身,手已經摸向了公文包裡的折疊傘。
身後空無一人。
但地上多了一道影子。
劉能的心跳驟然加速。那道影子就停在他自己影子的旁邊,輪廓模糊不清,但絕對是人形。他死死盯著那道影子,看著它慢慢抬起"手",動作和他剛才摸向公文包的動作一模一樣。
"誰在那裡?"劉能的聲音有些發抖。
沒有回應。影子依然靜靜地貼在地上,和他保持著完全相同的姿勢。
劉能猛地抬頭環顧四周,街道上空蕩蕩的,最近的建築物也在十米開外,不可能有人能站在那裡而不被他看見。他低頭再看,那道影子不見了。
"見鬼了..."劉能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決定趕緊回家。他剛邁出一步,又聽到了那個"嗒"聲,這次更近了,似乎就在他腦後。
劉能拔腿就跑。公文包在身側劇烈晃動,裡麵的東西叮當作響。他不敢回頭,隻顧拚命向前衝。跑到街尾時,他差點撞上一個紅色的電話亭——這條街上什麼時候有電話亭了?劉能確信昨天路過時這裡還是一片空地。
電話亭裡亮著微弱的紅光,隱約可見一個人影。劉能喘著粗氣,猶豫著是否要求助。就在這時,電話亭裡的人轉過身來。
那是個穿紅衣服的女人,背對著他,頭卻扭轉了一百八十度正對著他。劉能驚叫一聲後退幾步,女人的臉在紅色燈光下顯得異常蒼白,眼睛是兩個黑洞,嘴角卻掛著詭異的微笑。
劉能轉身就要跑,卻發現街道變了。原本熟悉的道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狹窄的小巷,兩側是高得離譜的磚牆,巷子儘頭淹沒在黑暗中。
"這不可能..."劉能顫抖著摸出手機,沒有信號。他試圖撥打緊急電話,聽筒裡隻有持續的忙音。就在這時,他聽到了腳步聲。
嗒、嗒、嗒。
節奏和他剛才逃跑時的腳步聲一模一樣。
劉能僵在原地,冷汗順著脊背往下流。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一種奇怪的、濕漉漉的摩擦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拖著腳步走。他鼓起勇氣回頭看去,巷口站著一個黑影。
那是個高大的男人,全身籠罩在黑色大衣裡,低著頭,看不清臉。最詭異的是,他的站姿和劉能完全一致——右手拿著手機,左手提著公文包,甚至連微微前傾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你是誰?"劉能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黑影沒有回答,隻是緩緩抬起了頭。劉能期待看到一張臉——哪怕是張猙獰恐怖的臉也好——但黑色大衣的兜帽下隻有更深的黑暗,仿佛一個無底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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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能轉身就跑,衝進那條陌生的小巷。磚牆在兩側飛速後退,他的肺部火燒般疼痛,但不敢停下。身後的腳步聲始終保持著同樣的距離,不緊不慢地跟著他。
拐過一個彎後,劉能絕望地發現這是條死胡同。儘頭是一麵斑駁的磚牆,牆下堆著幾個腐爛的紙箱。他轉身背靠牆壁,看著那個黑影慢慢走進胡同。
隨著距離拉近,劉能看清了更多細節。黑影的大衣下擺滴落著某種黑色液體,在地上留下黏稠的痕跡。它的動作精確地複製了劉能之前的每個動作——當他擦汗時,它也抬起"手"抹過兜帽下的"臉";當他因為恐懼而發抖時,它的整個身體也開始輕微震顫。
月光穿過巷子上方的狹窄縫隙,照亮了地麵。劉能的影子清晰地投在牆上,而那個黑影站立的地方,隻有一片空白。
"你想要什麼?"劉能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黑影停在距離他三米遠的地方,慢慢抬起一隻手。劉能驚恐地發現,那隻手上戴著一塊手表——和他手腕上的一模一樣,連表麵的劃痕都相同。
黑影的手指向劉能身後。
劉能僵硬地轉頭,發現牆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扇門。木質的門板已經腐朽,上麵用紅色油漆潦草地寫著他的住址。門把手鏽跡斑斑,卻詭異地反射著月光。
"不..."劉能搖頭,"我不會進去的。"
黑影向前邁了一步。劉能聞到一股腐爛的味道,像是多年未打開的冰箱混合著潮濕的地下室氣息。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視線開始模糊。
當黑影再次指向那扇門時,劉能發現自己不受控製地轉身,伸手握住了門把手。金屬冰涼刺骨,他的手掌立刻失去了知覺。門無聲地打開了,裡麵是無儘的黑暗。
劉能最後的意識是自己被推入門內,而那個黑影站在門口,做出了和他平時習慣完全相同的揮手告彆動作。然後門關上了,黑暗吞噬了一切。
三天後,劉能的公司報告了他的失蹤。警方調查發現,他最後出現的地點是他平時下班回家的路上。
但那條路上根本沒有紅色電話亭,也沒有那條死胡同。更奇怪的是,劉能的公文包和手機在失蹤第二天被發現在他的公寓門口,裡麵的東西完好無損,隻是手機相冊裡多了一張照片——一個模糊的黑影站在街角,姿勢與劉能平時等紅燈時的習慣動作一模一樣。
當地居民開始流傳一個新的都市傳說:深夜獨行時,如果你感覺有人在模仿你的動作,千萬不要回頭,也不要回應任何呼喚。因為那可能不是人,而是"夜行者"——一個會完美複製你每個動作的"東西",直到你成為它的一部分。
據說,夜行者總是出現在那些加班到淩晨的獨行者身後,保持著精確的距離和同步的動作。而當它靠近到能看清你的臉時,你就會消失,隻留下你的影子繼續在街上遊蕩,尋找下一個深夜歸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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