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前,劉二牛早早關好門窗,在門後撒了一把鹽——這是他小時候見奶奶做過的。他又在床頭點了盞油燈,雖然老人們說鬼節期間最好不要點燈,但黑暗更讓他恐懼。
這一夜似乎格外漫長。劉二牛輾轉反側,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屋外遊蕩。後半夜,他迷迷糊糊剛要睡著,忽然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很輕,但很清晰,一步一步繞著屋子走。
劉二牛渾身僵硬,冷汗浸透了背心。腳步聲停在了窗前,接著是布料摩擦窗欞的沙沙聲。他死死盯著窗戶,月光透過窗紙映出一個模糊的影子——那絕不是樹的影子,因為它正在緩緩移動。
"誰......誰在外麵?"劉二牛壯著膽子問道,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沒有回答。影子停住了,似乎在傾聽。劉二牛屏住呼吸,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腳底漫上來。忽然,影子動了,慢慢彎下腰——它在從窗縫往裡看!
劉二牛發出一聲驚恐的嗚咽,猛地拉過被子蒙住頭。他在黑暗中蜷縮成一團,心跳如雷。不知過了多久,當他終於鼓起勇氣探出頭時,窗前的影子已經不見了。
第三天是鬼節前最後一天。劉二牛天不亮就醒了,發現油燈不知何時已經熄滅,燈芯上結了一層白霜。他戰戰兢兢地下床,發現門口撒的鹽被什麼東西踩過,留下一條蜿蜒的痕跡。
劉二牛再也受不了了。他衝到王老漢家,把這幾天的怪事一股腦說了出來。老人聽完,臉色變得煞白。
"壞了,壞了......"王老漢哆嗦著從箱底翻出一張符紙,"你招惹上"他們"了。前三天的夜裡出門,等於給"他們"指路啊!"
劉二牛接過符紙,上麵用朱砂畫著複雜的圖案。王老漢又給了他一把艾草,囑咐他天黑前貼在門窗上。
"今晚千萬彆出門,聽見什麼動靜都彆應聲。"老人嚴肅地說,"過了子時就好了。"
劉二牛點點頭,心裡卻七上八下。回家的路上,他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跟著他,但每次回頭都隻有空蕩蕩的村道。
黃昏時分,劉二牛按照王老漢說的,把符紙貼在門楣上,艾草插在窗縫裡。他還特地在屋裡點了三炷香,雖然不知道管不管用,但總比什麼都不做強。
夜幕降臨,整個村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劉二牛坐在堂屋裡,手裡攥著一把菜刀,眼睛死死盯著大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香爐裡的香漸漸燃儘,灰白的香灰無聲地落在桌麵上。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飄渺的鑼鼓聲,像是有人在辦喪事。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停在了劉二牛家門外。他渾身發抖,透過門縫往外看——月光下,一隊模糊的人影正從路上經過,全都穿著寬大的白衣,走路的姿勢怪異而僵硬。
劉二牛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聲來。隊伍最後一個人影忽然停下,緩緩轉過頭來。劉二牛看不清它的臉,但能感覺到它正盯著自己家的方向。那人影抬起一隻蒼白的手,指了指門,然後繼續跟著隊伍走了。
劉二牛癱坐在地上,冷汗如雨。他不敢再往門縫外看,退到牆角縮成一團。屋外的鑼鼓聲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夜色中。
午夜時分,劉二牛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但他不敢睡。就在這時,他聽見後窗傳來輕輕的敲擊聲——咚、咚、咚,很有規律,像是有人在試探。
劉二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敲擊聲停了,接著是窗栓被撥動的聲響。他死死盯著後窗,看見窗栓正在自己慢慢移動!
"不......"劉二牛無聲地哀求著。窗栓終於被完全撥開,窗扇無聲地打開了一條縫。夜風灌進來,帶著一股腐土的氣息。
劉二牛再也忍不住了,他跳起來衝向大門,一把拉開門栓就要往外跑。可就在他踏出門檻的一瞬間,一隻看不見的手抓住了他的腳踝。劉二牛重重摔在地上,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腳底迅速蔓延到全身。
他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發現身體越來越沉,像是被無數雙手按在地上。黑暗中,他看見地上浮現出一個個濕漉漉的手印,正向他爬來......
第二天清晨,王老漢發現劉二牛家的門大開著,急忙叫來幾個鄰居。他們在屋後的泥地上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劉二牛,身上布滿青紫色的淤痕,像是被無數雙手抓過。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腳踝上有一圈黑色的手印,深得像烙進去的一樣。
劉二牛被抬回家後,高燒了三天三夜,嘴裡一直胡言亂語,說什麼"他們來了"、"彆抓我"之類的話。村裡的老人輪流守在他床邊,燒紙錢、念咒語,總算在第七天把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從此以後,劉二牛像變了個人。每年中元節前後,他總是最早一個閉門不出,嚴格遵守每一條禁忌。有人笑他膽小,他也不爭辯,隻是摸著腳踝上那道永遠褪不去的黑印,眼神裡透著深深的恐懼。
至於那天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劉二牛從不提起。隻是村裡人注意到,從那以後,每逢中元節前夕,劉二牛家門前總會多出幾炷香——不是他點的,卻燒得異常緩慢,青煙筆直地升向夜空,像是有人在無聲地享用。
喜歡短篇鬼語集請大家收藏:()短篇鬼語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