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黃昏,夕陽將雲層染成血紅色。李雷、周雄和張豹三人背著鼓鼓囊囊的登山包,沿著蜿蜒的山路前行。山風裹挾著草木清香,蟬鳴聲此起彼伏,為這次周末野遊增添了幾分生機。
"再走半小時就能到河邊了。"李雷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指著前方隱約可見的山穀,"過了河就是露營區,聽說那裡的星空特彆美。"
張豹興奮地拍了拍背包:"我帶了望遠鏡,今晚一定要好好看看銀河!"他黝黑的臉上洋溢著笑容,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周雄卻顯得有些不安:"天氣預報說今晚可能有雷陣雨,我們要不要改天再來?"
"怕什麼!"李雷滿不在乎地揮揮手,"這點小雨算什麼,咱們三個大男人還怕淋濕不成?"
三人說笑間,已經來到了河邊。這是一條約十米寬的淺灘,水流平緩,清澈見底。河床上散布著圓潤的鵝卵石,在陽光下泛著青灰色的光澤。
"我先過!"張豹脫掉鞋襪,卷起褲腿,率先踏入水中。冰涼的河水讓他打了個激靈,但很快就適應了。他小心翼翼地踩著光滑的石頭,向對岸走去。
李雷和周雄緊隨其後。河水剛沒過膝蓋,水流輕柔地拂過皮膚,帶來絲絲涼意。走到河中央時,李雷突然感覺腳下一滑,差點摔倒。他穩住身形,抬頭看向上遊,臉色驟變。
"快跑!"他聲嘶力竭地喊道,"上遊來水了!"
遠處傳來轟隆巨響,渾濁的洪水如猛獸般奔湧而下,瞬間就衝到了眼前。三人驚恐萬分,拚命向岸邊逃去。李雷和周雄勉強爬上了對岸,轉身卻看見張豹被一股急流卷走,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就消失在了翻騰的水浪中。
"張豹!"李雷和周雄沿著河岸狂奔呼喊,但回應他們的隻有河水憤怒的咆哮。他們追了足足一個小時,直到夕陽西沉,也沒能找到張豹的蹤跡。
更糟的是,在慌亂中,他們的背包全被衝走了。現在兩人除了身上濕透的衣服,一無所有。
"怎麼辦?"周雄的聲音顫抖著,"天快黑了,我們又迷路了。"
李雷強自鎮定:"先找個地方過夜吧。明天天亮再繼續找張豹。"
暮色四合,林中漸漸暗了下來。兩人找到一棵巨大的古樹,樹乾粗得需要三人合抱,茂密的樹冠像一把巨傘。李雷想起小時候看過的野外求生節目,決定嘗試鑽木取火。
經過無數次失敗,終於,一縷青煙升起,隨後是微弱的火苗。兩人如獲至寶,小心翼翼地添加乾草和細枝,火堆漸漸旺了起來。
"你說張豹會沒事嗎?"周雄盯著跳動的火焰,聲音低沉。
李雷沒有回答。他想起張豹被卷走前最後的表情——那張總是掛著笑容的臉因恐懼而扭曲,眼睛瞪得極大,嘴巴張著卻發不出聲音。這個畫麵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夜漸深,蟲鳴聲此起彼伏。火堆劈啪作響,投下搖曳的影子。兩人又冷又餓,背靠大樹坐著,誰也不敢合眼。
"有人!"周雄突然壓低聲音,指向黑暗中的某處。
李雷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正向他們走來。隨著距離拉近,那人的輪廓逐漸清晰——是張豹!
"張豹!你沒事?"李雷跳起來,又驚又喜地迎上去。
張豹走得很慢,腳步有些蹣跚。他的衣服濕漉漉地貼在身上,頭發滴著水,臉色蒼白得可怕。最詭異的是,他的眼睛——那雙眼睛黑洞洞的,沒有一絲神采,就像兩個深不見底的窟窿。
"我...回來了。"張豹的聲音乾澀嘶啞,像是很久沒說過話,"好冷...好冷..."
周雄本能地後退了一步:"你...你怎麼找到我們的?"
張豹沒有回答,徑直走到火堆旁坐下,伸出雙手烤火。火光映照下,他的皮膚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青灰色,指甲縫裡滿是泥沙。
李雷和周雄交換了一個不安的眼神,但誰也沒說什麼。畢竟,能活著回來就是萬幸。
"睡吧,"李雷勉強笑道,"明天一早我們就找路回去。"
三人圍著火堆躺下。李雷和周雄刻意與張豹保持著距離,但誰也不敢表現出來。夜風嗚咽,樹葉沙沙作響,火堆的光芒漸漸微弱。
李雷做了個噩夢。夢中,他看見張豹漂浮在河水中,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在呼救,又像是在訴說什麼。突然,張豹轉過頭來,直勾勾地盯著他,嘴角慢慢咧開,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李雷猛地驚醒,發現火堆已經快熄滅了,隻剩幾點火星在黑暗中閃爍。他下意識地看向張豹的方向,頓時渾身冰涼——張豹正直挺挺地坐著,頭以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你...不睡嗎?"李雷的聲音發抖。
張豹的嘴角慢慢上揚,露出一個與夢中一模一樣的笑容。他的嘴巴越咧越大,直到超出了人類可能的限度,兩邊的嘴角幾乎要裂到耳根。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開始流血,暗紅色的液體順著慘白的臉頰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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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李雷的尖叫驚醒了周雄。
兩人連滾帶爬地逃離火堆,頭也不回地衝進漆黑的樹林。身後傳來張豹詭異的笑聲,那聲音忽遠忽近,仿佛就在耳邊,又仿佛來自四麵八方。
"他追上來了!"周雄驚恐地回頭,看見張豹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快速爬行,四肢關節反向彎曲,像一隻巨大的蜘蛛。
兩人拚命奔跑,樹枝抽打在臉上也顧不上疼痛。不知跑了多久,李雷突然被什麼東西絆倒,重重摔在地上。周雄停下腳步,伸手去拉他,卻在看清絆倒李雷的東西時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地上躺著三具屍體。
最左邊是周雄自己,臉色青紫,眼睛凸出,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中間是李雷,胸口插著一截樹枝,鮮血已經凝固;最右邊是張豹,全身浮腫,皮膚慘白,顯然是溺水而亡。
李雷顫抖著摸向自己的胸口——那裡有一個血洞,但奇怪的是,他感覺不到疼痛。
"我們...已經死了?"周雄的聲音輕得像一陣風。
身後傳來沙沙聲,張豹緩緩爬來,他的身體扭曲變形,臉上掛著那個可怕的笑容:"是的...我們都死了…昨天的河裡就死了...我們永遠都是死黨..."
李雷和周雄對視一眼,突然明白了什麼。恐懼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怪的平靜。他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發現皮膚正在變得透明。
遠處的天空泛起魚肚白,第一縷陽光穿透樹林。三個身影漸漸模糊,最終與晨霧融為一體,消失無蹤。
河水平靜地流淌,仿佛昨夜的一切從未發生。隻有岸邊的鵝卵石上,殘留著幾道深深的抓痕,像是有人拚命想抓住什麼,卻最終被無情的水流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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