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從明顫抖著撿起相機,膠卷計數器顯示已經拍到了最後一格。他連夜趕到照相館,敲了半天門才把睡眼惺忪的老板叫醒。
必須現在洗出來。張從明的聲音嘶啞,相機自己拍了一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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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但他還是讓張從明進了暗房。在暗紅色的燈光下,老板熟練地操作著衝洗設備。當最後一張照片從顯影液中浮現時,兩人同時倒吸一口冷氣。
照片上是張從明的臥室,角度正是書櫃所在的位置。床上躺著一個人形輪廓——那是正在睡覺的張從明。而在床邊,站著一個清晰的中年男子,穿著八十年代常見的藍色中山裝,麵容扭曲,一隻手正伸向熟睡中的張從明。
這不是重疊影像...老板的聲音發抖,這是現在發生的事情。
張從明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照片中的那個男人,正是前幾天老宅照片中逐漸走近的人影。現在,他走出了照片,來到了現實世界。
第二天,張從明開始調查相機的來曆。他回到舊貨市場,但那個賣給他相機的老人已經不見了。附近的攤主說老人很少來,沒人知道他的住處。
張從明轉而查閱本地攝影協會的舊檔案。在一本發黃的會員名冊中,他發現了一個線索:1985年,協會會員王濤在一次古建築拍攝活動中意外身亡,死因是心臟驟停。而王濤使用的相機,正是一台海鷗df1。
檔案室的老人聽說張從明在查王濤的事,主動提供了更多信息:王濤死得很蹊蹺。當時他一個人在城郊拍老房子,第二天被人發現時,手裡還緊緊抓著那台相機。最奇怪的是,他拍的最後一張照片上什麼也沒有,就是一片模糊的灰色。
照片還在嗎?張從明急切地問。
老人搖頭:早就不知道去哪了。不過...他猶豫了一下,攝影協會的老會長可能知道更多,他就住在城東的老乾部樓。
當天下午,張從明找到了已經八十多歲的老會長。聽到王濤的名字,老人的眼神變得複雜。
那台相機害死了他。老會長顫巍巍地說,王濤死前一周來找過我,說他的相機出了問題,拍出來的照片上總有個模糊的人影,而且越來越近。我當時以為他精神壓力太大,勸他休息幾天。
老會長從書櫃深處拿出一個舊信封:這是他死後,我從他暗房裡找到的。一直沒敢給彆人看。
信封裡是一張照片,上麵是王濤死亡當天拍攝的最後影像。照片上是一片模糊的灰色,但仔細看,能分辨出一個幾乎貼到鏡頭前的人臉輪廓——和張從明昨晚洗出來的照片一模一樣。
相機在哪裡?老會長突然問。
在我公寓...張從明聲音發乾。
必須處理掉。老會長嚴肅地說,那不是普通的相機。王濤死後,相機失蹤了,沒想到四十年後又出現了。
怎麼處理?
老會長沉默了很久:帶它回王濤死的地方,把最後一張照片洗出來,然後...聽天由命吧。
張從明帶著相機再次來到那座廢棄宅院。這次是傍晚,夕陽將殘垣斷壁染成血色。他按照老會長的指示,在宅院中央支起簡易暗房帳篷,準備衝洗相機裡的最後一張照片。
帳篷裡,張從明的手抖得幾乎拿不穩顯影盤。當照片慢慢顯現時,他看到了令人窒息的一幕:照片上是這頂暗房帳篷的內部,他自己正在衝洗照片的背影。而在帳篷入口處,那個穿中山裝的男人已經掀開了門簾,半個身子探了進來。
張從明猛地回頭,帳篷入口的簾子紋絲不動。但溫度突然下降了,他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就在身邊,近在咫尺卻看不見。
就在這時,桌上的海鷗相機突然發出一聲脆響,鏡頭毫無征兆地碎裂了。張從明驚訝地發現,所有洗出來的照片上,那個人影都消失了,隻剩下正常的景物。
帳篷裡的溫度恢複了正常。張從明長舒一口氣,將破碎的相機和所有照片留在原地,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宅院。
後來,張從明再也沒遇到過靈異事件。他把這段經曆寫進了民俗學論文的附錄,作為現代都市怪談的研究案例。而關於會吞噬靈魂的老相機的傳說,則在攝影圈悄悄流傳,成為眾多都市怪談中的一個新版本。
偶爾在舊貨市場看到老式相機時,張從明還是會不自覺地加快腳步。他永遠記得那個從照片中走出來的男人,以及相機最後碎裂時,他聽到的那聲如釋重負的歎息——仿佛某個被困多年的靈魂,終於得到了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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