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山公路像一條黑蛇纏繞著山體,蜿蜒曲折地伸向遠方。羅磊緊握著方向盤,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副駕駛座上的李愛芝縮在座椅裡,不時回頭看向空無一人的後座,然後又迅速轉回來,仿佛害怕看到什麼。
“看你那慫樣。”羅磊嗤笑一聲,右手卻從方向盤上挪開,拍了拍妻子的大腿,“平時不是挺能嘚瑟麼?那股騷勁哪去了?”
李愛芝沒像往常那樣回嘴,隻是把他的手推開:“好好開車,這路邪門得很。”
貨車的前燈勉強劈開黑暗,照亮前方不足五十米的路麵。兩側的山林在夜色中黑壓壓地立著,像是沉默的觀眾注視著這輛孤獨行駛的小貨車。一小時前,他們剛把鮮魚送到城裡的菜市場,本不該此時返程,但夫妻倆不想出三十塊的旅店費,能省一點是一點。
“要不是張老板加錢,鬼才接這活兒。”羅磊嘟囔著,瞥了一眼儀表盤上的時間:淩晨零點十七分。
李愛芝突然坐直了身子:“前麵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羅磊眯起眼睛。遠處路麵上,似乎有一團模糊的白影。他輕踩刹車,降低車速。
“可能是霧。”他說道,但語氣不確定。
隨著距離拉近,那團白影漸漸清晰——不是霧,而是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人,站在公路正中央,背對著他們。
羅磊猛地踩下刹車。貨車在寂靜中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停在離那身影不到十米的地方。
“操!”羅磊罵了一句,手按在喇叭上,卻遲遲沒有按下去。
那白衣女人一動不動,長發披散在背後,站在車燈照射的範圍邊緣,像是舞台上的演員等待著帷幕拉開。
“她...她怎麼不動?”李愛芝的聲音發抖。
羅磊咽了口唾沫,打開遠光燈。強光瞬間照亮了那身影,白裙在光線下幾乎透明,但女人的麵容仍隱藏在黑暗中。
突然,那女人開始緩緩轉身。
羅磊和李愛芝同時屏住了呼吸。
就在女人即將完全轉過來的那一刻,車燈忽然閃爍了幾下,然後徹底熄滅。
“媽的!”羅磊猛拍方向盤,急忙重啟引擎。當發動機重新轟鳴,車燈再次亮起時,公路中央已經空無一物。
兩人僵在座位上,四下張望,除了黑暗什麼也沒有。
“是不是...眼花了?”李愛芝的聲音細若遊絲。
羅磊沒有回答,隻是猛踩油門,貨車猛地向前衝去。他們駛過剛才那女人站立的地方,什麼也沒發現。
接下來的路程,兩人都沉默不語。羅磊開得飛快,輪胎在彎道上發出吱嘎的抗議聲。李愛芝緊緊抓著車門上的把手,指節發白。
開了約莫十分鐘,李愛芝突然小聲說:“磊子,後麵好像有輛車。”
羅磊看向後視鏡。確實有兩點車燈跟在後麵,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總算見到個活物了。”羅磊鬆了口氣,“這鬼路上就咱們一輛車,心裡發毛。”
又過了一個彎道,後麵的車仍然跟著。羅磊加快速度,那車也加快;羅磊慢下來,那車也慢下來。
“它為啥一直跟著我們?”李愛芝不安地問。
“大半夜的,這盤山公路就一條道,不跟著咱們跟著誰?”羅磊雖然這麼說,卻也不自覺地提高了車速。
前方出現了一個急轉彎,羅磊熟練地打方向盤。就在這時,後麵的車突然加速逼近,車燈強光通過後視鏡刺入他們的眼睛。
“操!傻逼想乾嘛?”羅磊罵道,急忙加速。
後麵的車緊緊貼著他們的車尾,幾乎要撞上來。羅磊能聽到那輛車引擎的轟鳴聲,在寂靜的山夜裡格外清晰。
“開快點!它要撞上來了!”李愛芝尖叫起來。
羅磊將油門踩到底,小貨車在山路上瘋狂奔馳。在一個s形彎道上,貨車幾乎失控,輪胎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慢點!要翻車了!”李愛芝抓著車門把手,臉色慘白。
羅磊稍稍減速,瞥向後視鏡——後麵的車依然緊追不舍,車燈像兩隻凶惡的眼睛。
突然,前方的路邊出現了一個岔道,羅磊急打方向盤,拐進了那條更窄的小路。這是條近道,平時白天走的人就不多,夜裡更是荒無人煙。
“你乾嘛拐進來?這路更嚇人!”李愛芝幾乎哭出來。
“甩掉那傻逼!”羅磊咬著牙說。
他們開了幾分鐘後,停下來傾聽。遠處似乎還有引擎聲,但漸漸遠去了。
“走了。”羅磊長舒一口氣,才發現自己手心全是汗。
他試圖調頭回到主路上,卻發現這條土路太窄,根本無法掉頭。隻能繼續向前開,尋找稍寬的地方。
“這路不對啊,”李愛芝突然說,“咱們平時白天也走過,沒這麼長啊。”
羅磊也意識到了問題。按照記憶,這條近道應該隻有兩三公裡長,然後就會接回主路。但他們已經開了至少十分鐘,遠遠超過了應有的距離。
更奇怪的是,路兩旁的山林變得越來越密,樹木高大得不像本地品種,在黑暗中形成一道道黑色的屏障,仿佛在向他們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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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那樹上...”李愛芝的聲音顫抖著。
羅磊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在車燈掃過的瞬間,他似乎看到一些樹上掛著什麼東西——白色的,長條狀的,隨著山風輕輕晃動。
“可能是塑料袋之類的。”羅磊自我安慰道,但車速卻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就在這時,貨車突然顛簸了一下,然後引擎發出異響,漸漸熄火了。
“怎麼了?”李愛芝驚恐地問。
羅磊嘗試重新啟動,但引擎隻是空轉,無法點火。他罵了一句,打開雙閃,下車查看。
山裡的風冷得出奇,吹得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打開引擎蓋,用手電筒檢查發動機。作為一名老司機,他很快發現了問題——燃油管堵塞了。
“見鬼,今天剛加滿的油,怎麼會堵?”他嘀咕著,開始清理油路。
李愛芝也下了車,站在他身邊,不停地四處張望:“快點,這地方邪門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