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民和李芹是王家村再普通不過的一對夫妻。他們住在村西頭一棟自建的兩層小樓裡,與王光民年邁的父母同住,還有一個剛滿三歲的女兒妞妞。
夏末的夜晚,空氣中還殘留著白日的燥熱。王光民光著膀子坐在院裡的小凳上,咕咚咕咚灌下半瓶啤酒,喉結隨著吞咽劇烈滾動。
“慢點喝,沒人跟你搶。”李芹端著菜從廚房出來,瞥了丈夫一眼。她穿著件洗得發白的碎花汗衫,汗濕的布料緊貼著豐滿的身體曲線。
王光民抹了把嘴,眼睛不老實地在妻子身上打轉:“搶啥搶,我倒是想搶點彆的。”
“死相!”李芹笑罵著,抬腳輕踹了他一下,“爸媽和孩子都在屋裡呢,嘴上沒個把門的。”
“咋了,我自己媳婦還不讓說了?”王光民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腿上,粗糙的手掌順勢摸進汗衫下擺。李芹半推半就地扭了幾下,最終還是由著他捏了兩把。
“行了行了,菜都涼了。”她掙脫開來,“晚上再說。”
王光民得意地嘿嘿笑著,又開了瓶啤酒。
這樣的打情罵俏在他們之間再平常不過。夫妻倆都沒什麼文化,說話直來直去,床笫間那點事常掛在嘴邊調笑,但從不妨礙他們踏實地過日子。王光民在鎮上水泥廠乾活,李芹則照顧老人孩子,料理家中幾畝薄田,日子不算富裕,卻也溫飽無憂。
直到那個周末的黃昏。
王光民從鄰村朋友家喝酒回來,抄近路走了後山那片老墳地。當地人都知道那兒不太乾淨,但王光民仗著幾分酒勁,不信邪地踩著墳頭穿了過去。
回到家時天已擦黑,李芹正蹲在院裡喂雞。
“咋這麼晚才回來?”她抬頭問,隨即皺起眉頭,“你身上啥味兒?”
王光民自己也聞了聞,一股若有若無的土腥氣和黴味縈繞在周身,像是剛從多年未開啟的老地窖裡爬出來。
“可能路上蹭到啥了。”他不在意地擺擺手,心裡卻莫名想起穿過墳場時腳下鬆軟的觸感。
那天晚上,三歲的妞妞第一次從睡夢中驚醒,哭喊著說窗外有“灰眼睛”在看她。夫妻倆哄了半晌,檢查後窗外什麼也沒有,隻當是小孩子做了噩夢。
第二天清晨,王光民在雞鳴聲中醒來,感覺渾身酸痛,像是整夜沒睡好。他揉著太陽穴坐起身,忽然瞥見臥室門縫下有片陰影一閃而過。
“爸?媽?”他叫了聲,沒人回應。
王光民嘟囔著下床開門,走廊上空無一人。父母通常起得早,這會兒應該已經在樓下準備早飯了。
他正要轉身回房,眼角餘光卻捕捉到樓梯拐角處有個模糊的影子。那影子移動的方式很奇怪,不是一步一步下樓,而是像滑行一般,悄無聲息地沒入下一層的黑暗中。
“誰啊?”王光民提高聲音問,心裡有些發毛。
樓下傳來母親的聲音:“光民起來了?快下來吃飯!”
他搖搖頭,覺得自己大概是沒睡醒眼花了。
吃早飯時,妞妞又提到了“灰眼睛”,說它們在院子裡轉圈圈。李芹嗬斥孩子不許胡說,王光民卻莫名想起昨夜門縫下的陰影和樓梯口的怪影,喉頭一陣發緊。
當天下午,王光民在院子裡修農具時,第一次真切地看到了那個東西。
當時他正彎腰撿起掉落的扳手,抬眼時恰好瞥見二樓臥室窗口有張臉一閃而過。那張臉蒼白模糊,最駭人的是那雙眼睛——沒有瞳孔,沒有眼白,隻有一片死氣沉沉的灰暗。
王光民猛地直起身,心臟狂跳。他死死盯著窗口,但那臉已經消失了。
“芹!芹!”他大聲呼叫妻子。
李芹從廚房跑出來,手上還沾著洗菜的水:“咋了?叫這麼大聲?”
王光民指著二樓窗口,聲音發顫:“剛才那兒有張臉...灰色的眼睛...”
李芹抬頭看了看,窗口空蕩蕩的。她轉向丈夫,語氣帶著關切和疑惑:“你是不是太累了?大白天說什麼胡話。”
王光民揉揉眼睛,再看向窗口,確實什麼也沒有。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產生了幻覺。
然而接下來的幾天,怪事接二連三地發生。
廚房的碗櫃深夜自動開關,發出吱呀聲響;晾在院裡的衣服莫名掉在地上,沾滿泥汙;家裡的老狗黑子一到天黑就縮在角落瑟瑟發抖,不肯出窩。
最讓王光民不安的是,他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暗中注視著自己。無論是在田間乾活還是在家休息,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如影隨形。有幾次他猛地回頭,似乎瞥見某個模糊的灰色影子迅速躲到樹後或牆角。
一天夜裡,夫妻倆被隔壁妞妞房間的哭聲驚醒。他們衝進孩子房間,發現小女孩縮在床角,指著衣櫃上方哭喊:“灰眼睛!灰眼睛!”
王光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衣櫃頂上空無一物,但空氣中卻彌漫著一股熟悉的土腥味和黴味,與他那日從墳地回來身上的氣味一模一樣。
李芹抱起女兒輕聲安撫,臉色蒼白。這次她沒法再說是孩子的幻覺了——她也聞到了那股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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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王光民的母親在樓梯上險些摔倒,說是有什麼東西絆了她一下,但回頭看時什麼也沒有。同一天,李芹做飯時忽然感覺有人在她頸後吹氣,回頭卻空無一人。
恐懼開始在家庭中蔓延。夜晚的每一次吱呀聲、每一次風聲都讓全家人心驚肉跳。妞妞不再願意獨自待在任何房間,老兩口也變得沉默寡言,時常不安地四處張望。
王光民試圖用科學解釋這一切,說是老房子地基不穩造成的聲響,或者是大家集體心理作用。但就連他自己也不相信這些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