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周末的下午,王光民在工具棚找東西時,終於再次直麵了那個存在。
棚內光線昏暗,他正彎腰查看角落,忽然感覺身後有動靜。他轉身,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站在棚口背光處。那輪廓沒有清晰的麵容,唯獨那雙灰暗的眼睛異常分明,正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王光民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他眼睜睜看著那灰眼東西向他飄近,不是走,而是飄——腳不沾地,悄無聲息。
隨著它的靠近,棚內溫度驟降,王光民能看見自己呼出的白氣。那股土腥黴味濃得令人作嘔。
他想喊叫,卻發不出聲音;想逃跑,卻動彈不得。灰眼東西停在他麵前,緩緩抬起模糊的手臂,似乎要觸碰他的臉。
就在那灰暗的手指即將碰到他時,外麵傳來李芹的呼喚:“光民!吃飯了!”
刹那間,那東西如煙霧般消散了。棚內溫度恢複正常,隻剩下王光民癱坐在地,渾身被冷汗浸透。
當晚,王光民終於向全家坦白了自己那日穿越墳地的經曆。老父親聽後臉色慘白,顫抖著說:“你惹上臟東西了!”
第二天,王光民父母帶著妞妞暫時去了親戚家,夫妻倆則四處打聽能處理這種事的人。幾個村民都推薦了三十裡外一個姓張的神婆,據說很靈驗。
王光民夫婦連夜騎摩托車趕去求助,第二天一早帶著張神婆返回家中。
張神婆是個乾瘦的老太太,眼神銳利得與年齡不符。她一進院子就皺起眉頭,喃喃道:“好重的陰氣。”
她在屋裡屋外轉了一圈,最後停在王光民臥室門口,肯定地說:“是個墳地裡的孤魂,跟著你回來了。灰眼說明它死了很久,快消散了,想借活人的陽氣維持存在。”
“那為啥纏著我們全家?”李芹聲音發顫地問。
“這種老鬼最貪戀家庭溫暖,”神婆解釋,“它生前可能孤獨終老,死後就想霸占彆人的家。”
神婆吩咐他們準備一些東西:紅線、銅錢、糯米、公雞血,還有王光民的一件貼身衣物。她將銅錢用紅線串起,掛在所有門窗上方;糯米撒在房間四角;公雞血混入墨汁,在黃紙上畫下符咒。
最後,她讓王光民將那件貼身衣物拿到後院燒掉。
“這鬼是憑著你身上的氣味認準你的,”神婆說,“燒了衣服斷了聯係,它就沒法再纏著你了。”
法事在傍晚進行。神婆讓夫妻倆待在客廳中央,自己則在四周點燃香燭,吟唱起腔調古怪的咒文。隨著她的吟唱,屋內的氣氛變得凝重起來,溫度再次下降。
突然,二樓傳來清晰的腳步聲——咚、咚、咚,像是有人在緩慢地踱步。
神婆的咒文聲更加急促響亮。樓上的腳步聲變得雜亂起來,仿佛有什麼東西在焦躁地來回走動。
李芹緊害怕得雙腿發顫。王光民能感覺到妻子全身都在顫抖。
神婆抓起一把糯米,朝樓梯方向撒去。糯米落地時竟發出類似燒紅的鐵珠落入水中的嘶嘶聲。
二樓的腳步聲戛然而止。但幾乎同時,廚房碗櫃猛地打開,碗盤嘩啦啦碎裂一地。
神婆毫不慌亂,繼續吟唱咒文,同時將畫好的符咒貼在屋內各處。每貼一張,屋中某個角落就會傳來奇怪的聲響——有時是抓撓聲,有時是撞擊聲,仿佛那個看不見的東西正在四處逃竄。
最後,神婆將最後一道符貼在大門上,大喝一聲:“塵歸塵,土歸土,此處非爾留身地!”
刹那間,屋內所有聲響都消失了。溫度回升正常,那種一直縈繞不散的陰冷感也隨之消散。
神婆長舒一口氣,擦擦額頭的汗:“走了。”
她告訴夫妻倆,這東西不會再回來了,但建議他們去墳地上炷香,道個歉,求個心安。
王光民和李芹千恩萬謝,付了報酬,第二天留神婆吃了頓飯,然後將神婆送回家。
那天晚上,這個家終於恢複了往日的平靜。沒有奇怪的聲響,沒有詭異的身影,連老狗黑子都安靜地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王光民接回父母和孩子後,特意去墳地上了香。回到家時,李芹正在廚房做飯,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溫暖而真實。
王光民從後麵抱住妻子,久違地感受到安心與平靜。
“晚上...”他在她耳邊低語,聲音裡帶著熟悉的調笑。
李芹肘了他一下,笑罵道:“沒個正經!”但語氣中滿是釋然和輕鬆。
接下來的日子,王家宅院重歸寧靜。妞妞不再哭鬨著說看見灰眼睛,老兩口也不再抱怨家中陰冷。
一個月後的夜晚,夫妻倆相擁而眠。月光透過窗簾縫隙,在臥室地板上投下一道銀白。
李芹邊嬌喘邊問:“那東西真的走了嗎?”
王光民一手摟緊妻子,一手的手指不斷作惡:“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不一會李芹就癱軟如泥。黑暗中,兩人沉入安詳的睡眠。窗外夜風輕柔,樹影婆娑,仿佛大自然也在為這個家庭的重生而低吟淺唱。
人世間的恐懼來得突然,去得悄然,唯有屋簷下的溫情恒久長存,照亮每一個黑夜,溫暖每一顆心靈。灰眼已成過往,生活依舊向前,在平凡的日子裡綻放出不平凡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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