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超和李麗是村裡出了名的俏夫妻,結婚兩年仍如膠似漆。村裡人常在背後議論他們不知羞,大白天的也常能聽見他們家傳來些不正經的動靜。
“死鬼,輕點兒,窗簾都沒拉呢。”李麗半推半就地捶打著丈夫的胸膛。
張超壞笑著在她脖子上啃了一口:“怕啥,咱家獨門獨院,誰看得見?再說了,我媳婦這麼俊,還不讓多親兩口?”
時值盛夏,蟬鳴聒噪,空氣中彌漫著玉米稈被曬燙的青澀味道。張超家住在村西頭,離最近的人家也有百來米,確實僻靜。
這天傍晚,張超從地裡回來,褲腿上還沾著泥星子。一進門就摟住正在灶台前忙活的李麗,手不老實地往她衣襟裡探。
“做飯呢,彆鬨...”李麗扭著身子,臉上卻漾著笑。
“做啥飯,先讓我解解饞...”張超喘著粗氣,把媳婦往屋裡拽。
夫妻倆正鬨著,忽然聽到院裡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麼東西掉地上了。
張超罵罵咧咧地鬆開李麗,趿拉著鞋走到院裡查看。夕陽西下,院子裡空蕩蕩的,隻有幾隻雞在啄食。他四下張望,發現院牆根下有個東西隱隱反著光。
走近一瞧,竟是個巴掌大的銅鏡,邊緣鏽得厲害,鏡麵卻異常光亮,照得人毛發畢現。
“啥玩意兒?”張超嘟囔著撿起來,朝屋裡喊:“媳婦,你看誰丟的鏡子?”
李麗係著扣子從屋裡出來,接過鏡子照了照,忽然“咦”了一聲:“這鏡子裡咋有個黑影一閃一閃的?”
張超湊過來看,鏡子裡隻有他倆的臉:“眼花了吧你,準是讓老子折騰暈了。”
李麗嗔怪地瞪他一眼,又把鏡子舉到眼前端詳,臉色漸漸變了:“超...這鏡子裡的人不是我...”
“胡說八道啥呢?”張超奪過鏡子,對著李麗比照,“這不就是你嗎?眉梢那顆痣都在呢。”
李麗搖搖頭,臉色發白:“剛才我看到的是個陌生女人,眼眶烏青,嘴角淌血...”
張超隻當她是累了說胡話,順手把鏡子扔到窗台上,摟著她往屋裡走:“管它哪來的,明兒個我問問誰丟的。現在咱有正事要辦...”
是夜,夫妻倆早早熄燈睡下。朦朧間,李麗總覺得窗外有人走動,腳步聲沙沙作響。她推推身旁鼾聲如雷的張超,聲音發顫:“超,你聽,外邊是不是有人?”
張超翻了個身,含糊道:“風聲吧...睡你的覺。”
李麗不敢再說話,縮在被窩裡豎起耳朵聽。那腳步聲時遠時近,偶爾還夾雜著細微的啜泣聲,聽得她汗毛倒豎。
突然,她感到一股涼氣吹在耳廓上,緊接著一個女人的聲音輕輕道:“妹妹,救救我...”
李麗嚇得渾身僵直,一動不敢動。那涼氣順著她的脖子往下滑,最後停在小腹處,凍得她一個激靈。
“超!超!醒醒!”她終於忍不住尖叫起來,拚命推搡丈夫。
張超猛地坐起來開燈,屋裡一切如常。他惱火地抓抓頭發:“大半夜的嚎什麼嚎?”
李麗撲進他懷裡,語無倫次地說了剛才的事。張超聽完皺起眉頭,下床檢查了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
“準是做噩夢了。”他重新躺下,把妻子摟在懷裡,“睡吧,明兒還得澆地呢。”
李麗卻再也睡不著,睜眼到天亮。她總覺得屋裡有雙眼睛在盯著他們。
第二天,張超在地裡乾完活回家,發現李麗坐在門檻上發呆,眼圈烏青。
“咋了這是?沒睡好?”張超拍拍她的臉。
李麗猛地回過神,眼神有些渙散:“那鏡子...那鏡子不能留...”
張超這才想起昨天撿到的銅鏡,走到窗台前一看,鏡子不見了:“你收起來了?”
李麗茫然地搖頭:“我沒拿...”
夫妻倆屋裡屋外找了一圈,都沒見鏡子的蹤影,隻好作罷。
誰知從那天起,怪事就接二連三地發生。
先是家裡的東西總會莫名其妙地挪地方。張超記得清清楚楚把鋤頭立在門後,轉眼就在院牆根下找到了;李麗剛盛好飯放在桌上,轉身拿筷子的功夫,碗就跑到灶台上去了。
更詭異的是,他們夜裡總是同時做同一個夢——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在玉米地裡奔跑,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她。女人每次都在快要被抓住時突然回頭,臉上沒有五官,隻有一片模糊的血肉。
“超,我害怕...”李麗夜裡緊緊纏著丈夫,不敢合眼。
“怕啥,夢都是反的。”張超嘴上安慰,心裡卻也發毛。
直到那天下午,李麗從娘家回來,一進門就看見張超蹲在院裡磨刀石前,正專注地磨著一把砍柴刀。他動作僵硬,眼神發直,嘴裡還念念有詞。
“超,你磨刀乾啥?”李麗遠遠站住,心裡莫名地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