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村西頭的老張家,是十裡八鄉有名的殺豬匠。
張屠戶這人,膀大腰圓,一臉橫肉,四十多歲還是光棍一條。他殺豬手藝是祖傳的,一把屠刀磨得鋥亮,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乾淨利落。豬臨死前的嚎叫聲能傳遍半個村子,可沒人說什麼,畢竟家家戶戶年底吃的豬肉都指望他。
老張這人有個毛病——好色。村裡有點姿色的女人他都想揩把油,嘴上不乾不淨,手也不老實。大家背後都罵他“下流胚子”,但當麵還是客客氣氣,誰讓年底殺豬還得求著他呢?
去年臘月二十三,小年夜,老張去鄰村殺完豬,喝了半斤燒酒,騎著那輛破三輪車往回趕。天擦黑時,路過一片荒墳崗,據說那是亂葬崗,早些年餓死的人都往那兒扔。
就在那兒,老張遇見了那個女人。
那騷娘們長得水靈,皮膚白得像剛褪毛的豬肚皮,腰細屁股大,尤其是那雙眼睛,勾人得很。
“小哥,能捎我一段不?天黑了,我怕。”女人聲音軟綿綿的,聽得老張下半身直發熱。
“上來吧妹子,想去哪兒哥都送你。”老張咧嘴笑著,露出滿口黃牙。
女人說她叫小翠,是隔壁村的,去親戚家串門晚了。老張一邊蹬車一邊用眼角餘光瞟她。女人穿一件紅棉襖,領口有些鬆,偶爾顛簸時能瞥見一抹白膩。
“妹子,冷嗎?哥這兒暖和。”老張說著就把臟手往女人腿上摸。
小翠沒躲閃,反而咯咯地笑:“大哥你真會開玩笑。”
老張見她沒反抗,膽子更大了,手往上移了幾分:“讓哥摸摸,看看凍著沒。”
就在這時,三輪車碾過一塊石頭,劇烈顛簸了一下。老張的手不小心滑進女人棉襖下擺,觸到了一片冰涼滑膩的肌膚。
他猛地縮回手——那溫度不像活人。
“咋了大哥?”小翠還是笑眯眯的,但眼神裡有什麼東西冷了下來。
老張酒醒了一半,支吾道:“沒、沒啥,快到了。”
到了村口,小翠下車時塞給老張一塊銀元:“謝謝大哥,明晚我還從這兒過,要是碰見了,再捎我一段?”
老張捏著銀元,看著女人扭著屁股消失在黑暗中,心裡那點疑慮被銀元和下次見麵的承諾衝散了。他對著背影喊:“妹子!明晚哥在這兒等你!”
那晚回來後,老張就有點不對勁。
先是村裡狗見了他都齜牙咧嘴,以前這些狗見了他都搖尾巴,畢竟他經常扔些豬下水給它們吃。
然後是殺豬時手抖。臘月二十四,給村長家殺年豬時,老張一刀下去沒中要害,豬掙脫了,滿院子跑,血濺得到處都是。最後按住了補刀,豬死前的嚎叫特彆淒厲,聽得在場的人都起雞皮疙瘩。
“老張,咋回事?手生了?”村長皺眉問。
老張支吾著沒說話,眼神躲閃。後來有人看見他偷偷把一撮黑狗毛塞進褲兜——這是老輩人辟邪的法子。
那天晚上,老張沒去村口等小翠。他早早關上門,一個人在家喝悶酒。劉老四後來跟我說,他路過老張家時,聽見裡麵有人在說話,像是爭吵,又像是哀求,還有一個女人的笑聲。
臘月二十五早晨,有人敲老張的門找他殺豬,敲了半天沒人應。推門進去,發現老張蜷在牆角,眼睛瞪得老大,嘴裡念念叨叨:“彆過來...彆過來...”
地上全是酒瓶,屋裡一股騷臭味,像是誰尿褲子了。
村裡醫生來看,說是驚嚇過度,開了點安神的藥。問老張看見什麼了,老張隻是哆嗦,一個字不肯說。
那天下午,老張掙紮著爬起來,把祖傳的殺豬刀拿出來磨。磨刀聲刺耳,從下午一直磨到天黑。
“還不夠快,還不夠利...”他喃喃自語,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刀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