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傳說?”羅飛追問。
“說那人不是病死的,”趙老爺子壓低聲音,“說是被追殺的,來到村裡時身上帶傷,還帶著什麼東西,他到死都嘟囔著想回家。下葬的時候,有人說看見他一隻手始終攥著拳頭,掰都掰不開。後來也就由他去了。這些都是老輩人傳的,不知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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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飛感到一陣寒意。他想起了那些散落在墳邊的小骨頭。
隨後的日子,那種被窺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羅飛開始在家裡各個角落發現更多的泥土痕跡——窗台上、門檻下、甚至碗櫃的角落裡。那若有若無的腐朽氣息越發濃重,現在就連白天也能聞到了。
更詭異的是,他發現自己的一些小東西開始不見蹤影——一枚銅錢、半包香煙、用剩的半截肥皂。起初他以為是自己記錯了地方,但次數多了,他意識到不對勁。
七月十五中元節那天,村裡照例要祭祖。羅飛在祖墳燒完紙錢,回家的路上天已經黑透。月亮被雲層遮住,隻有零星幾點星光。當他走近那片老墳地時,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
就在這時,他看見了——那個身影又出現了。
這一次,身影不是蹲著的,而是站在那座荒墳前,正麵朝著羅飛的方向。月光偶爾從雲縫中漏下,照出那人的輪廓,但仍然模糊不清,像是隔著一層霧。
羅飛僵在原地,手腳冰涼。他清楚地看到,那身影開始向他移動——不是走路,而是飄忽不定地向前滑行,無聲無息。
羅飛轉身就跑,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他不敢回頭看,隻顧著拚命往家的方向奔去。直到撞開自家院門,反手閂上門栓,他才喘著粗氣回頭望去。
路上空無一物。
那晚,羅飛把所有的燈都打開,手裡緊握著一把砍柴刀,坐在堂屋中間。掛鐘的滴答聲格外響亮,每一秒都敲在他的神經上。
淩晨時分,燈突然滅了。
不是跳閘的那種突然熄滅,而是像有人慢慢調暗一樣,光線逐漸黯淡下去,最後隻剩下一片漆黑。羅飛聽到臥室門被推開的聲音,然後那熟悉的輕微腳步聲再次響起,這次直接進了堂屋。
有什麼東西就在他麵前不遠處。
羅飛能感覺到它的存在,能聞到那股濃烈的土腥和腐朽氣息。他握緊砍柴刀,手指關節發白,但卻沒有揮出去的勇氣——不隻是恐懼,還有一種莫名的悲哀感,沉重得讓他幾乎窒息。
在極致的寂靜中,他聽到極其細微的聲響,像是有什麼小東西被輕輕放在了他麵前的桌上。
然後,腳步聲退去,漸行漸遠。
當第一縷晨光透過窗欞時,羅飛才敢動彈。他僵硬地抬起頭,看向麵前的桌子。
桌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他之前丟失的所有物品——銅錢、香煙、半截肥皂,還有其他一些他都沒注意到不見了的小東西。每一樣都擺放得一絲不苟,像是某種鄭重的歸還。
而在這些物品中間,有一片小小的、已經乾黃的茱萸葉。
羅飛盯著那片茱萸葉看了很久,突然明白了什麼。他沒有害怕,反而感到一陣深切的悲傷。他輕輕拿起茱萸,入手冰涼。
那天,羅飛沒有下地乾活。他去了老村長家,說了自己的決定——他要給那座無主荒墳重新修整立碑。
村裡人覺得羅飛瘋了,但看他態度堅決,也就由著他去。幾個老輩人還幫著他認認真真地修繕了墳墓,立了塊簡單的石碑,上麵隻刻了“無名氏之墓”和立碑日期。
羅飛還按當地風俗,燒了紙錢紙衣,擺了簡單的祭品。做這些的時候,他總覺得有人在遠處靜靜地看著,但沒有之前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反而有一種寧靜的釋然。
從那以後,羅飛家裡的異狀徹底消失了。再也沒有奇怪的聲響和泥土痕跡,再也沒有東西不翼而飛,那股腐朽的氣息也消散無蹤。
隻是每到清明和中元,羅飛去上墳時,總會注意到那座無名墓前似乎有人來過的痕跡——祭品有被動過的跡象,紙錢灰燼格外整齊,偶爾還會有一兩個陌生的腳印。
羅飛從不打擾,隻是默默地看著,然後繼續走自己的路。有時他會想,那個百年前孤獨死在他鄉的年輕人,到底有著怎樣的故事,又是為什麼如此執著地想要回到故鄉。
但他永遠不會知道答案了。就像村外田野上的薄霧,太陽出來就消散無蹤,隻留下淡淡的濕潤,證明它曾經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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